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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星兒——」男人不必人心疼。

  星眸眨了眨,流露出慧黠的光芒。「你心裡藏了太多東西不累嗎?全用來愛我吧!不要有仇恨,不要有憤怒,不要忿忿不平,你對我的愛應該可以抵消所有的負面情緒吧!」

  「你……」隱千眠訝異極了,沒料到她竟說得出令人深省的一番睿智言語。

  「我要你快樂,跟我一樣快樂,我們快快樂樂一起過日子呀!不再煩惱,不再痛苦,單純地做我們自己,你說好不好?」煩惱都是自找的,何必過得那麼辛苦,

  哭或笑都是一天,由自己選擇。

  「人若能單純的只做自己,世上早就無紛擾和戰爭。」她的想法是天真,卻也讓人滿心漲滿幸福,忍不住要微笑。

  快樂很簡單,伸手可及,但不是人人都能擁有。

  「哎呀!為了我試試看嘛!不然我老看著你這張不快樂的臉,我也會跟著不快樂,你不希望我不快樂吧?」她故意皺起臉,裝出愁苦表情。

  想瞪她的隱千眠落得莞爾苦笑。「你呀!真是我的剋星。」

  不知她是真笨假笨,老是出其不意給人驚異,將頭頭是道的大道理藏在嘻皮笑臉裡,讓人生不起氣。

  「好嘛!好嘛!我最英勇偉大的騎士,我最愛的大男人,你就為可憐的灰姑娘變成王子,南瓜馬車和老鼠僕人挨不過十二點。」她要解開野獸的魔咒,把美女和野獸變喜劇版。

  相信沒幾人抵擋得住上官星兒的纏功和嬌嗲,她一撒起嬌來威力十足,讓百尺金剛也成繞指柔,沒法子與之對抗。

  滿臉不豫的隱千眠在她半推半拉的力道下,以極不情願的步伐緩行至被冷落的老人面前,久久不發一語地將頭轉開。

  彆扭孩子的表現,真是孩子氣。上官星兒在心裡想著,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說呀!快說,不要杵著當人柱嘛!」臺灣不缺電線杆。

  「說什麼?」對一心只想掌控他的人,他無話可說。

  「厚,你屬豬呀!這麼簡單的話還要人家教,你看起來不笨嘛!怎麼會嘴笨得連開口說一句『爸爸,我原諒你』也不會?」

  「星兒……」別逼他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她當沒聽見他壓低聲音的警告,繼續揚風點火。「不然說『爸爸我愛你』,以前我只要賴在爸爸懷裡說這句話,他就很開心的笑了,說我很乖的揉揉我頭髮。」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別人揉我頭髮。」隱千眠的嘴角抽動著。

  「喔!那你低下頭來。」嗯!他真的很高,像一棵讓人有安全感的大樹。

  「你又想做什麼?」雖然不知她有何意圖,他還是毫無異議地彎下身,將肩放低。

  「做……嘻嘻!這個。」十根手指頭宛如花貓的爪子,往他頭皮又搓又揉。

  「星兒,別頑皮了。」為什麼她老做出叫人哭笑不得的舉動。

  頭髮被抓亂的隱千眠不見惱色,只有無可奈何的縱容和寵溺,以及親密接觸的愉快,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彌是珍貴。

  「隱伯伯,你家兒子會害羞啦!你千萬不要被他的臭臉嚇到,他只是不擅言詞,不好意思表達對你的浩瀚景仰,你知道情感豐富的人才寫得出好情歌……」像那首「找一個人」她是百聽不厭,幾度欲落淚。

  「害羞?」神色古怪的隱之雲先瞟了說得口沫橫飛的上官星兒一眼,再瞧瞧直翻白眼、忍不住歎氣的兒子。

  「星兒,閉嘴。」她能不能少說兩句,他覺得自己像魚缸裡的金魚,毫無尊嚴的任人評頭論是。

  「可是你們都不開口,好像兩隻比悶的葫蘆,我先替你們暖暖場嘛!免得你們相對無言……你不要推我啦,讓我旁聽有什麼關係?我保證不多話。」新人入洞房,嗚……某人拋過牆。

  她果然是灰姑娘的命,不受重視。

  「你的保證不值錢。」他做了個劃線動作,不許她越線過界。

  隱千眠獨自面對已顯老態的父親,千言萬語梗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兩兩相望盡是沉默,一抹愴然橫亙在兩人之間。

  由於有個搗蛋的身影在一旁比手劃腳,想笑的父子硬是比耐性的忍住,兩張同樣嚴肅的臉孔還真是如出一轍,沒有半點稱得上親切的笑容。

  直到一團報紙揉成的紙團往年輕的那個背上一丟,幽幽的歎氣聲才開啟話題。

  「我很難不恨你,你做了很多叫人難以寬恕的事情。」他的心胸並不寬大,也有無法紆發的負面情緒。

  一聽見兒子冷漠的言語,精力一下子似乎全抽光的隱之雲仿佛老了十歲,面色慘白地垂下雙肩。

  「不過我會試著諒解,雖然很不容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辦得到?

  「真的?」他像死了一次又瞬間活過來似的,眼泛激動的喜悅淚光。

  「不要再嘗試操控別人的一生,我們有我們的人生路途要走,不是任你一手安排便能平坦順利,沒有崎嶇挫折就顯不出平靜的可貴。」一個人只有一個人生,錯過了不能重來。

  「那公司……」他還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給他,不希望後繼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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