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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自己身體的事自己知道,萬一他再度倒下,商行若靠別離鐵定不出一年就關門大吉,他想了個方法,讓各地管事出些錢和他共當老闆,他抽一成利,這樣雖然利潤會比現在少一些,但也可放心將商行交給旁人管理,畢竟人對自己事業一定會盡心盡力。

  長孫無垢偏頭想了想,「我倒不覺得利潤會比現在少,如此一來咱們就有力氣多增一些商行,貨品的項目也可以多樣。」

  皇甫追命聞言咧嘴一笑,讚賞地吻了她一口,惹得她一陣臉紅。「娘子,原來你這麼聰明。」

  她淺淺一笑,正要回話時,沒料到冬月領著大夫,沒先通報一聲就逕自闖進書房——

  「少爺,吳大夫來了……呃……」

  看到主子們恩愛的模樣,心口一酸的她忍不住脫口而出,「我說少夫人,做為一個當家主母得識大體、知禮數,瞧瞧你這副模樣能見人嗎?還有,若坐壞了大少爺你賠得起嗎?」

  面一紅的長孫無垢掙扎著想起身,不過有人大手按著她,不讓她移動分毫。

  皇甫追命臉色一沉,「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這裡輪得到你教訓少夫人嗎?」

  「少爺……」冬月頓時眼眶一紅,自從上回被少爺凶過之後,她在下人間的地位大為滑落,再也沒有過去的特權可享。

  「無垢,依你說,這不敬的丫頭該如何懲治?」

  「小丫頭少不更事,不見世面,難登大雅之堂,相公你就別與她一般見識了。」

  「對對,少夫人說得沒錯,少爺,冬月年紀小不懂說話,您就別責怪冬月的無心之過了。」小丫頭急急為自己辯解求情。

  「既然這樣,那你是不適合待在主子身旁伺候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

  「冬月是性子急了些,說話不知修飾,相公多費點心調教便是。」長孫無垢出言緩頰。

  「對對對,少夫人說得對極了。」

  皇甫追命眉頭皺了起來,「冬月打小跟在我身邊,十多年了都學不會規矩,我也不知怎麼教……這樣吧,想來她廚藝還算不錯,即日起就到灶房幫忙吧。」

  「少爺,我不要啊!」冬月大呼小叫的抗議,都是那女人害的,她不想去灶房,她要留在少爺身邊!

  「先下去吧,別誤了吳大夫看診的時間了。」

  「少爺,我……」她不死心的猶在嚷嚷。

  「冬月,難道你要我將你逐出皇甫家大門嗎?」皇甫追命冷聲道,他真的把這個丫頭慣壞了。

  「哼!」

  恨恨地瞪了長孫無垢一眼,目光中含怨含怒,挾帶滿心不滿的冬月用力甩開門,憤憤而去。

  「娘子,為夫竟覺得你非常可怕。」

  夏日和風暖暖,池荷亭立送來芬芳,鵝相公追逐著幾隻野雁遊浮水中嬉戲,南風送暖的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雲朵兒是懶洋洋的,人也疏懶得不想動四肢,隨著斜照的煦陽打個盹,人生最快意的事莫過於此。

  皇甫追命閒適地拿著本書翻著,他的妻子在他身側恬靜的做著針黹。

  「夫君這一句可怕,說得娘子我好不惶恐,我做了什麼讓你以為我心如夜叉?」莫須有的罪名她可承擔不起。

  輕笑的撫著她柔順髮絲,他愛憐地低頭一吻,「就因為什麼事也沒做才可怕,反而讓惡名落在我頭上。」

  昔有武后掌控二十一載,翻雲覆雨數十年,造就一番女王天下的氣勢,致使大唐民風開放,女子也能人朝為官,蔚為一談。

  而她的聰慧才智不下唯一的女皇帝,無為而治表現出沉沉大度,不做聲響的任由下人欺到主子頭上,等到適當時機再一擊而出,保住謙良面容而以免流於惡婦之名。

  她的聰明在於懂得韜光養晦,不會在一開始便頤指氣使的以勢淩人,反而等人犯了錯再來處罰,顯露上位者的容人之量。

  而他則成了她手中掌握的棋子,在適時的一刻出手,讓所有人認清本份,不做妄想。

  「夫君是怪我遣走你疼愛的丫頭嘍!」若是不順心,還能去要回來。

  「她不是我疼愛的丫頭,你才是。」丫頭的工作就是服侍他。

  「真心話?」柔荑輕覆寬實的胸膛,長孫無垢輕聲一問。

  「句句真心,絕無一絲虛假。」他也學不來睜眼說白話那一套。

  「那可是伺候你多年的丫頭喔!替你驅寒、喂藥、淨身,真沒一丁點留戀?」好歹也是他身邊寵信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尤其是病痛中的扶持,感觸更為深刻,人在苦難的折磨下難免想找個依靠,讓受挫的身體得到撫慰,支持他繼續與病魔對抗。

  皇甫追命幽然地歎息,「早年她剛派到我屋裡時還是青澀的小姑娘,什麼事都做不好的老是出錯,要人慢慢地教才學會一點規矩。」

  而他也因為多病的緣故較少管東,由著她自行摸索、成長,只要錯的事不致太嚴重,通常他不會出言指責,反而一再安慰她別放在心上,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下次謹慎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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