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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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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除了一張桌子和四、五張小凳子外,最明顯的便是灶台,煮飯、燒開水都在這狹窄的空間,勉強用布簾隔出兩間臥房,父母一間,他們姊弟一間,寒磣的空間讓人懷疑他們怎麼住得下去。 扶著丈夫走出房間的柳氏看到哭泣的女兒有些鼻酸,他們夫妻倆面皮薄,根本不知怎麼應付來討債的常老闆。 「爹、娘,你們怎麼不多休息一會,這廳裡風大容易受涼。」長孫無垢要幼弟將門關上,免得風滲入屋內。 「早死早超生還休息什麼,拖著這要死不活的身子有何用,只會讓人瞧不起。」生不如死。 「爹,別說喪氣話,天無絕人之路,只要等無忌長大了,他會賺大錢來孝敬你。」再也沒有人敢說些閒言閒語。 爹,我長大後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你和娘,我還要蓋大房子接你們一起享福,不讓大姊半夜還辛苦的穿針引線,為著咱一家老小忙碌。 直點頭的長孫無忌在心裡發下宏願,希望能減輕大姊的重擔,不再省吃節用只為幫他買一本習字的字帖。 「哼!這世道沒財沒勢的怎麼出頭,不當乞丐就是祖上有德。」 備受輕視的長孫無忌眼眶微紅,小手握成拳垂放著,心裡難過父親的冷言冷語。 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往他背上一撫,他抬起頭望進一雙堅毅的靈眸中,受辱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回個大姊一個堅強的笑容。 「我會努力攢錢,不會讓弟妹流落街頭。」 「你能撐這個家多久,不用嫁人了嗎?」女兒養大是別人家的,哪能長留家中。 「若非一家衣食無缺,得保安樂,無垢定不出閣。」她眼神堅定的說道,願意為這個家犧牲到底。 「你……」她的堅決令人動容,咳聲連連的長孫公義不免一震。 有女如此,是父母的福份。 「說得好,真是仁德寬厚的好姑娘,讓人感動呀!」這堅忍不拔的魄力有大家風範。 一名老婦不請自來的推門而入,一瞟見屋內的簡陋臉色微露嫌惡,但她小心的藏好鄙夷之色,不叫這家人發覺。 「你是誰?」居然大剌剌的闖入人家家裡,好奇的長孫無忌偏著頭一問。 「呵……我姓徐,大家都叫我徐嬤嬤,我見這姑娘生得水媚靈秀,想為她說一門親事。」相信她家夫人瞧了也會滿意。 「親事?!」是要嫁人的意思嗎?長孫無忌緊緊抓著大姊的手惶惶不安。 「這戶人家是地方首富,長公子年少俊逸不過二十五,性情溫和又待人親切,從不發脾氣,你要是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成把成把的銀子全在你掌中,要多少有多少,沒人敢吭一聲……」 眾人面面相覷,這天下掉下來似的好運卻沒人敢伸手去接。 徐嬤嬤看看二老視線又轉回長孫無垢臉上,「金山銀山就等你一句話了。」 抬眼環視無長物的破茅屋,長孫無垢沒有考慮太久,她深吸一口氣── 「好,我嫁。」 鑼鼓喧天,鞭炮聲響徹雲霄,大隊的迎娶行列足足有一條街長,披紅戴彩的吹吹打打,一路熱鬧萬分的引人注目。 手環金珠銀煉,頭戴南海珍珠串成的鳳冠,鑲著瑪瑙翡翠的霞帔更是珍貴不已,看得出男方有多重視這場婚禮,出手大方得令人咋舌。 環顧殘破的屋子,再瞧瞧自己這一身奢華,毫無喜色的新嫁娘覺得諷刺,人窮與大氣竟有如此大的懸殊對比,她得繡幾件織品才能換得一顆小珍珠? 她不知道皇甫家有多富有,但見擺滿一屋下仍放不下、必須往屋外擱的迎娶禮品,她感覺肩上的擔子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 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即使只是大富人家,她要面對的恐怕不只是服侍相公、克盡婦道而已,偌大的家務、人情是非,她應付得來嗎? 還有,聽說皇甫追命是病癆子,病懨懨的身軀多活一日都像天賜的,誰入了門都不會有未來,除了冷床孤枕再無其他。 深吸口氣她要自己堅強點,皇甫夫人允諾照顧她的家人,並會延醫治好父親的病,這樣就夠了,就算將來會過得不幸也是她的命,她認了。 媒人一句時候到了,新娘該上轎,強忍淚水的長孫無垢再三拜別爹娘,叩謝親恩,腳步徐徐的步上花轎,不敢回頭看。 耳語低低傳入她耳中,諸多不堪的字眼紛紛出籠,有關長孫家的,也有皇甫一氏的流言,字字句句帶著嘲諷,以及一絲淡淡的憐憫。 鑼鼓聲不斷,轎子一晃一晃的,邁向她未知的命運。 驀地,細微的撞擊引起她的注意,好像有某樣東西由天而降,墜落在花轎上方。 「咦,轎子怎麼突然變沉了,剛才沒這麼重呀?」轎夫狐疑的嘀咕著,更加賣力的抬高花轎。 沒人瞧見轎子外吊著一個人,兩條大白腿驚惶失措的蹬呀蹬,由放下簾幕的窗口滑入轎內,與淚水未幹的新嫁娘面對面相視。 呃,月老那死老頭搞什麼鬼?古人與今人的第一次會面竟然在這種狀況下?!上官星兒抓抓一頭亂髮,考慮著要怎麼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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