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成親這麼難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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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外頭的侍衛進屋,風靈犀不疾不徐地說:「等等,是您說『斐女官掌嘴』,不就是斐女官犯了錯才要受罰,我是好心為您代勞才叫丫鬟出手,您怎麼好壞不分,反咬人一口。」 這也是一國之母嗎?怎麼跟市井潑婦沒兩樣? 風靈犀雖未曾把這兩句話說出口,滿臉的懷疑和不解鄙視卻清清楚楚,把原本一肚子氣的章皇后氣得更想殺人。 「本宮是讓斐女官掌你的嘴,不是你掌嘴斐女官……」像說著繞口令,她自個兒說得結巴。 「是您自己說話不清楚,不能怪人聽差了,而且無緣無故打人也不對,您身為皇后也該講道理,以身作則,做為婦人楷模。」立身不正何以為人,更何況是本朝國母。 「狡辯,你剛剛明明指著本宮咒駡,本宮怎麼不能教訓你,何來無緣無故?」她怒目瞪視,失了素日的端莊。 太像了、太像了,真像她連天都敢拆下來的娘,只要給她開口的機會,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別人遭殃她得意。 眼看著眼前嬌俏的小媳婦,章皇后心中怒火越發猛烈,還夾雜著不能說出口的嫉妒,不是針對風靈犀,而是因為溫顏。 皇后章蕙蘭文雅端莊、秀外慧中、進退有度,是本朝有史以來的好皇后,可是她卻有個不為人知的痛腳,一碰就像發瘋似的要置入於死地。 她所恨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風靈犀的親娘溫顏,只要遇到與溫顏有關的人,她便會使盡一切手段讓對方過得更艱難,在泥沼中掙扎。 「老烏龜。」她又指。 「你還敢叫本宮老烏龜,找死……」她剛要說拖出去亂捧打死,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老烏龜,他,該死。」初生之犢不畏虎的風靈犀笑嘻嘻的移動纖指,指向皇后身後的老太監。 「他?」章皇后有種掉入懸崖的感覺,胸口塞滿足以將人凍僵的冰霧。 「對呀!老烏龜,該千刀萬剛的老貨,他把我帶錯路去了冷宮,也不知是哪個賤人的吩咐,竟然將我閒置好幾個時辰,把我氣得快去告禦狀了,求皇上伯伯做主。」她長得像軟柿子,其實是甜柿,硬的,捏不下去。 賤人、賤人、賤人……她居然敢說她是賤、人——章皇后氣到心口疼,捂著胸緩喘氣,「你怎麼知道冷宮?是不是暗中窺視皇宮,趁機對皇上不利。」 風靈犀用「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的眼神看向章皇后,徐徐道:「我爹有一張皇宮佈局圖,我看過一遍便記下了,聽說當年的皇宮幾乎全毀,是我爹和公爹合力重建。」 她不只知道各個宮殿的位置,還知道皇宮底下有二十一條地道,九條通皇宮各處,八條通宮外民宅和小院,另外四條直通城外。 「呵!定國公本事真大,連皇宮地圖也敢偷出來,看來是真的有謀反之意,本宮先捉你下天牢,再令人抄風府九族。」哈……風震惡、溫顏,你們聰明一世卻生下憨女,親手把將你們一家連根拔起的證據送到我手中。 「我爹不用偷,他閉著眼睛也能描畫出宮中十景,我爹常說皇后就是蠢,蠢到嫁給夜梓……呃!夜梓是誰?」 風靈犀說到最後一臉無辜的模樣,彷佛真的不知道,是她爹很壞,話常說一半、留一半,把兒女當成神算師,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他未竟之語。 ▼第七章 抱牢皇上的大腿 「是朕。」 「朕?」風靈犀聽到突如其來的接話聲,眨眨眼,好似在說「什麼意思」。 「朕名諱為夜梓,你爹嫌棄到棄官而走的皇帝。」他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臣子嫌棄的帝王。 男子的嗓音宏沉有如龍吟聲,吟聲落,身著明黃色袍服的男子踏入殿內,五爪金龍張牙舞爪仰首在上頭叫囂。 那是個五官刀削般的中年男子,儘管雙鬢已見霜色,但給人不威而怒的氣勢,忍不住身一伏朝拜。 這就是帝王之威嗎? 怔了一下的風靈犀忘了要朝皇上行禮,像個頑皮孩子,眼中充滿好奇和驚訝,直直地和龍顏對望,恍若不知此舉失儀,不知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直望入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瞳。 驀地,她看到夜梓身後朝她眨眼的司徒風絕,這才回過神,不過她不像眾人所想像的被威懾住,嚇得臉發白,渾身直打哆嗦,反而出人意料地,在所有人跪地相迎時,歡歡喜喜地朝夜梓奔去。 「皇上伯伯,初次見面,我是風靈犀,定國公風震惡和一品護國夫人溫顏之女,在此給您見禮了。」 她行的是晚輩禮,曲身一福,俏皮而淘氣,叫人生不了惡感,如同家人一般,而非君臣之禮,取悅了高處不勝寒的皇上。 他已經許久未曾感受過尋常的天倫之樂,雖然後宮中妃嬪眾多,不缺子女,可身為皇家人,往往君臣之別大於一切,便缺了尋常人家的親近。 夜梓心中頗為感慨,過去的種種一下子閃過眼前,不禁回想起年少時的單純愉快。 望著神似故人的面容,他有些恍惚,彷佛又看到那人盛氣淩人的指著他鼻頭說—— 「夜梓,你是皇上,做點皇上該做的事,別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天下是你的,也是百姓的,你要愛民如子才能千秋萬世……」 「……皇上伯伯、皇上伯伯,您睡著了嗎?」 耳邊傳來綿軟的叫喚,神思飄遠的夜梓如夢初醒的輕撫龍鬚,含笑道:「你長得跟你娘很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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