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財妻嫁臨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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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找不到呢?」她好害怕,她會餓死。 「哥哥在,哥哥帶你找娘。」他是哥哥,要保護妹妹。 「嗯!」她不安的點頭。 小小的樹洞裡,兩個小身影依偎在一起取暖,像是兩頭和母熊走失的小熊,你靠著我,我靠著你,推推擠擠。 等到李景兒抱著月姐兒找到他倆時,兩人哭得像小花貓似的睡著了,腳邊還有一塊硬邦邦的肉乾,上面有咬不動而留下的口水印子,因冷而凍實了,形成一排小米牙印。 「霜明,霜真,醒醒,不能睡,娘來了,快睜開眼來瞧瞧娘,娘找到你們了……」 娘的聲音? 她來了…… 兩個孩子掙扎著醒來,一眸開眼,眼神還有幾分茫然,在感覺有人摸他們的臉後,才發現面前有一大一小兩張十分相似的臉孔笑著看他們,這才又興奮又委屈的哭出來。 「娘——」 「娘……」 「乖,娘沒有失約,這不是來了嗎?」差點被撲倒在地的李景兒接住兒子、女兒,一把摟住。 「哥哥,哥哥他……」霜真抽噎得話都說不清楚。 「哥哥怎麼了,欺負你了?」哭得真傷心。 「哥哥他……」 「沒事,娘,我沒事,妹妹找不到娘,哭。」怕娘擔心的霖明把傷著的手往手一縮。不過他那點小動作哪逃得過心細的李景兒銳眼,她一瞧見不對勁就拉過他的手。「受傷了?」 傷口有點大,但幸好血已經凝住了。 「不疼的,娘,真的。」好像真不疼了。 「不是不疼,是天氣太冷把傷口凍住了,若是放任不管,你這塊肉就要切掉了。」也幸虧是冬天,不然會流更多的血。 「嚇!切……切掉?!」他嚇得臉更白了。 「就跟你爹說不能送孩子會傷到自己的刀,他偏是不聽,還說每個男孩子都應該有把刀,他小時候沒有很失落……」李景兒邊嘮叨邊小心翼翼地脫掉兒子的皮手套,撕開自己的衣裙內裹成條狀,一圈一圈纏住傷口,然後將自己的羊絨手套給他套上,保暖。 因為這件事,她的左手凍傷了,在往後的日子裡只要一到冬天,凍傷的手便發麻抽疼,像有細針在戳似的。 「娘,我不要切手……」 李景兒好笑的往他額頭一拍。「誰說要切手了,不過在很冷很冷的地方千萬記得要保持暖和,不要凍著了,我們跟魚、跟兔子一樣太冷會死掉,如果手硬得跟石頭似的,那手就死了,不能用,除非切除,否則人也活不了。」 「娘,我以後不玩刀了。」好危險,他的手差點沒了。 「嗯!你們還走得動嗎?我們找個地方避雪,這裡娘以前也沒來過,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山壁或石縫,好避一下風雪。」她拿起兒子的匕首,在一人雙手合抱的樹幹上用力刻下一個「箭頭」的指標。 「好。」 找孩子並不難,跟著腳印走就對,雖然下了點雪掩蓋了,但以他們走三步跌一步的方式,按著雪窟洞找就能找到人。 不過要找避風處卻很難,雪深過小腿,行走困難,李景兒一個女人要帶三名稚嫩的孩子,漸漸地有點力不從心了,腳步也越來越沉重,她懷疑這一生就要到了終點,撐不下去了。 要不是前一晚透支太多體力,想必她還有力氣抱起大女兒,但此時她腰酸背痛,雙腿無力,全靠意志力撐著。 「娘,兔子。」月姐兒忽然大叫。 「兔子?」李景兒集中精神一瞧,果然有只雪白兔子跳過眼前,但瞬間消失在一塊大石頭後頭。 於是她背上一個,兩手各拉一個,娘兒幾個走到兔子大爺失蹤的地方,赫然發現有個洞穴,不大,正好夠擠四個人,前面還能空出一小塊空地。 「霜明,先帶妹妹進去避避,娘去找找乾草來生火……」她在大石頭上又刻了個「箭頭」。 火一生,暖和了,肉乾放在火上烤,肉一軟,孩子們吃得歡,捧起雪地裡乾淨的雪含化在口裡變成水,止渴又止饑,難熬的一刻過去了,雨過天會青,靜待黎明。 經過一天的驚悚恐懼,孩子們都累了,一個個睡在李景兒懷中,她雙手一張環抱看他們,但她同樣疲累不堪,卻不能睡,眼神專注的盯著孩子的睡臉,一有不對勁馬上把人叫醒。 有登山經驗的人都曉得,在冷到身體無法負荷又沒法補充熱源的地方千萬不能睡去,一旦睡著了就有可能醒不來,人的身體會慢慢變涼,直至呼吸停止。 直到蕭景峰帶人找到她和孩子時,她幾乎是全身僵硬到幾乎動不了,他兩隻大手不斷的摩擦揉搓著她的身體、四肢,流動緩慢的血液才逐漸回暖,稍微能動動手指、腳趾。沒凍壞,還是好的。 最後李景兒是被蕭景峰抱回去的,三個孩子分別由他帶去的兵抱著,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他們沒回到石屋,而是到了山下的屋子,因為…… 「陳玉蓮死了?!」 她預料過這個可能性,除非風國人有人看上她,想帶走她,否則她只有死路一條,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質是累贅。 但是聽見這個死訊,李景兒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畢竟陳玉蓮再可惡也是兩個孩子的娘,這一死,稚子幼女該何去何從? 只是自己作孽又能怪誰,原本她是想害別人,反過來害了自己,她這一生大概從未為別人著想過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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