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財妻嫁臨 | 上頁 下頁
四七


  「嗯!我是一子二女的爹,兒女成群。」看著孩子們信賴的眼神,他心口軟如一灘泥。

  幾家歡樂幾家愁。

  這邊在歡喜大團聚,爹呀娘的叫不停和樂融融,你一句我一句笑語如珠,大人的、小孩的混成天倫之樂。

  那一邊是烏鴉啼,霜雨落,陰雲密布,安靜得打了個噴嚏都會凝成冰淩,陰風陣陣,陰氣森森,陰惻惻的彌漫一股陰霾,陰得五指一伸都是冰的,凍得僵硬,無法動彈。

  本就性情扭曲的陳玉蓮憤恨的瞠著和她搶男人的女人,明明是她相中的對象,她還沒下手憑什麼來搶?

  他是她的,她的!

  什麼爹,什麼孩子,通通是假的,她想要才是真的。

  原本陳玉蓮看李景兒的眼神是厭惡和不喜,如今是恨,滿滿的恨,她巴不得李景兒去死,永不超生,她會焚其骨,燒其血肉,讓風冷冷吹散,從此魂魄不齊,難再聚合。

  見兄弟一家歡聚,為免彼此尷尬,陳達生鼻子一摸,打算拉妹妹離開。

  誰知她完全不理會他,反而用力拍開他的豐,兩眼含著仇恨朝蕭景峰走去,讓他捉了個空。

  「你怎麼可能是他爹?」這口氣是質問,像是一個妻子責問丈夫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我今年二十五歲了,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有什麼稀奇的,我三弟的小孩還比我的孩子大。」要不是朝廷徵兵,他爹娘還沒想過要為他娶媳婦,是怕有意外才想給他留個後。

  所以他不知該慶倖朝廷徵兵才讓他成為有家室的男人,還是該怨打仗令他妻離子散,差點天南地北各自分散。

  「我明明打聽過你沒有妻子,你在家鄉沒人等著你。」她的銀子不是白花的,若是來源不正確,她肯定吃暗虧。

  「你打聽我幹什麼,我不過是衛所一名百戶。」要銀子沒銀子,也不是多大的官兒,哪值得人惦記。

  聽到有人留心他的過往,心裡怪不舒服的蕭景峰不自覺地面上一冷,澆露出一絲不耐煩的厭惡。

  「因為我要嫁……」給你。

  她認為這是莫大的殊榮,紆尊降貴屈就他一個小辟,他該感恩戴德的伏地相迎,視她如珍似寶的捧在手心。

  不過陳玉蓮比蕭景峰大一歲,女人老得快,生了一子一女的她一臉三十歲婦人的模樣,眼角不可避免的出現細紋,她用水粉一層一層的掩飾,塗了厚厚的濃妝,旁人只見到她豔光如霞的妝容,不會特意留心妝粉下的紋路。

  「玉蓮,你進過我的書房?」陳達生不快的打斷妹妹的話,她丟的臉夠多了。

  陳玉蓮面上一訕,眼神閃爍。「自個兒的家裡我哪裡去不得?爹娘臨終前一再叮嚀你要好好照顧我,我只是在家裡溜達你也不高興嗎?難道你還能不要我這個妹妹?!」

  他真的很想不要,要不是一母同胞,他早就不管她死活。「我不是說過書房裡放了不少軍中機密文件,未經我的允許不得進入,就算你是我親妹子,若有洩露之疑照樣辦你。」

  三河衛所不全是自己人,為防被扯後腿,陳達生會將他認為重要、不得外傳的文書帶回私人件所,夜深人靜時再好好思索,一看完便鎖入只有自己知曉的暗櫃裡。

  有時他也會不小心帶回蕭景峰等人的家書,因為驛差會先送到他那裡,再由他分給眾人。

  有一回他瞧見蕭二郎的家書封口是打開的,只以為是他爹娘沒有糊好,他還特意取來漿糊將信封住。

  這會兒想來是玉蓮動了手腳,他說過的話她常當耳邊風,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沒考慮過後果。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凶我,我都幾歲的人了還用得著你說教,你是我親大哥就該站在我這邊,我被人欺負了你得替我出頭,把那些不知分寸的賤民捉起來。」她眼中陰冷的閃著光,針對某個讓她不順心的女人。

  「哼!以你的性子誰欺負得了你,是你別仗著我的名頭給人難堪才對,是理我就幫,無理給我滾回去,我手底下的兵不是給你胡亂使喚的。」回去他就下一道軍令,以後非他授命的命令不得執行。

  「誰說沒有,就是她,你看我的手都被她捉紅了,她還想打我呢!」陳玉蓮指著李景兒,再裝出一副懼怕的樣子。

  衣袖翻起的腴白手腕上,有一道指痕鮮明的紅瘀,可見力道有多大,再施點力搞不好手腕就折了。

  投訴有理。

  「霜明,告訴這位陳叔叔,剛剛那位面如粉牆的大娘想對你做什麼。」孩子不會說謊,心如明鏡。

  一說出「面如粉牆的大娘」這一句,連布莊掌櫃在內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暗歎形容得真恰當,唯有大娘本人不承認她已徐娘半老,氣憤地又想挽起袖子打人。

  「她好凶,一直罵我,然後說要打死我。」有了「爹」的霜明多了底氣,坐在高高的肩膀上將小胸脯往前一挺。

  「為什麼她要打你?」總有個理由。

  「她說我弄髒小姊姊的裙子,裙子那麼醜,她穿起來好肥,我都嚇到了。」他驚嚇的拍拍胸。

  一陣低笑聲慢慢擴散,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身形略圓的白昭華身上,她和那件裙子的確不搭,顯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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