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財妻嫁臨 | 上頁 下頁
一四


  「乖,帶著霜真在一旁等娘,娘先『料理』一件小事。」叔可忍,嬸不可忍,欺人太甚!

  「好。」娘生氣了。

  霜明拉著霜真的手,站在掌櫃伯伯的身側。

  「景……」

  啪!

  「喝!好痛。」陳達生輕呼。

  看戲的人比演戲的人入戲,見到他臉上迅速泛紅的巴掌印,陳達生感覺自己也被打了一巴掌,痛到牙疼。

  「為什麼打我?」男子表情有幾分怔忡。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你多大的人了,居然對個孩子也不留情,他今天喊我娘,我就是他娘,沒人可以在我眼皮底下傷害我的孩子,誰敢動他一根寒毛,我就跟誰拚命。」

  她是護崽的母獅子,弓著身子做咬喉狀。

  他神色嚴肅地問:「你再嫁了嗎?」

  沒人看見他的手心在冒汗,心裡揪著不敢大口喘氣。

  李景兒嘴一撇的冷誚道:「一次就把我毀了,你以為我會傻兩次。」

  聞言,他笑了。「孩子喊你娘,那就當你的孩子養著,他很護著你,想必日後差不到哪裡去。」

  「那是我家的事,和你沒關係吧!」她越聽越不是滋味,好像她的家從今而後由他接管。

  「如果我說有關係呢?」他眼神泛柔,笑得一口白牙發光,整個人像罩在春暖花開的微風之中。

  李景兒啐了一口。「我會說你瘋了,瘋子請離我們遠一點,你要瘋是你家的事,別牽連無辜。」

  「我家就是你家。」他暗示得夠明顯了。

  我家就是你家,全家便利商店,她腦海中忽然跳出這則廣告,心口堵得很。「陳大人,你家的兵腦子壞了,你試著灌糞水看看能不能修好,人瘋了不打緊,別瘋得四處噴糞。」

  「咳!蕭二郎,別把事情鬧大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是缺女人,哥哥我替你找一個。」這事太丟臉了,他都不好意思承認此人是他下屬,曠太久沒女人都成疾了。

  蕭景峰目光清冽的拂開他的手,靜如河邊楊柳語輕若絮地開口,「景娘,你真的認不出我嗎?」

  一聲「景娘」,李景兒寒毛直豎,感覺從心裡毛起來,雞皮疙瘩全都站起來了,直打哆嗦。「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本地人,無親無戚無爹娘,孤身一人。」

  「閩江縣,芙蓉鎮,臥龍村,門口有棵老槐樹,樹下有口井,你不陌生吧!」他說著家鄉的景致。

  李景兒雙眼斂了斂光,覺得頭皮發麻。「同村人?」

  「我姓蕭。」

  蕭二郎不姓蕭難道姓趙錢孫李?

  「臥龍村有一半的人都姓蕭,在村裡蕭是大姓。」

  「我叫蕭景峰。」相處的時間太短,也許她真不記得了。

  「喔!你叫蕭景峰,幸會幸會……」等等,不對,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驀地,李景兒睜目如銅鈴,訝然不已的指著他。「你……你是蕭景峰?!」她終於想起來了!

  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我是。」看她錯愕的微露慌色,蕭景峰不禁想笑。

  他有那麼嚇人嗎?

  「你不是死了?」眾所皆知的事,連他衣冠塚都立了,還過繼了大房的麼子當嗣子。

  「誤傳,我還活著。」說開了,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撫摸記憶中的容顏,那是支撐他活下去的一抹嬌影。

  頭一偏,避開了他的手,很快就冷靜如常的李景兒像問候鄉里般語氣冷淡,「恭喜你死裡逃生,你爹娘應該會很高興,他們等著你的銀子供養他們,孝名傳百里。」

  「景娘……」她心中有怨嗎?

  「我該走了,天色太晚了,再不走真要遲了。」

  她招了招手,把兩個孩子招到身邊,面無表情的走了。

  李景兒無怨嗎?

  她怨死了,人死了就死了,還活過來嚇人幹什麼,她最難的時候男人不在身邊,當所有苦難都過去了,否扱泰來迎向美好的未來時,他又如鬼魅般的出現。

  還讓不讓人活呀!這世道,倒黴的永遠是女人。

  穿越過來的李雙景是不想和名為「前夫」的男人打交道,這種人跟甩不開的狗皮膏藥一樣黏人,道理講不通,毫無理性可言,認定的事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誰來說都聽不進去,一意孤行,固執的程度有如糞坑裡的石頭。

  又臭又硬。

  可是大概是原主的意識還殘存在這具身體裡,她也許已經不記得蕭景峰長得什麼模樣了,匆匆的上花轎,匆匆的拜堂成親,成為夫妻不到二十天,良人如斷線風箏一去不回。

  盡避如此,一聽到這個名字還是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應,非出自李雙景的感受,心窩裡酸酸澀澀地,有股想落淚的衝動。

  李景兒克制著,不讓原主的惆悵影響她此時的情緒,對她而言,月姐兒的爹就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他和原主生了個女兒,僅僅這樣而已,路上擦身而過也不會回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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