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橙火 | 上頁 下頁


  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她毫不知情,如同一張白紙不沾半點油墨,只在她十四歲的秋天裡,留下一件沾滿鮮血的紅衣。

  也許那是她的命運吧!

  要不是義父經過救了她,此刻她若不是一具白骨,就是流離失所的扒手或妓女,生活慘澹過著非人的日子。

  而現在的她算是幸福嗎?衣食無缺還有一筆驚人的財富,說來是該知足了,有多少人能如她一般隨興過日,不必仰人鼻息。

  下過雨後的柏油路積水未乾,空氣中猶帶濕潤的雨氣,捧著嫩白海芋的蔚海澄美得脫俗,嫩綠的衣裙隨風擺動,更突顯出那份純淨的自然美感,時時牽引著人們的視覺。

  當她以輕如柳絮之姿定入敞開的銀行大門時,無數投注的目光久久不散的神情呆愣可笑,時間似乎停在下午兩點三十七分,下再前進。

  突地,一群男人闖入——

  “這是強劫,不許反抗!乖乖的把鈔票放入袋內,別逼我開槍。”

  眼底有著深冷的笑意,手中握著準備匯給秋子的現金,不懼反笑的蔚海澄氣定神閑的看著五名蒙面的男子行搶,他們略顯驚慌的只顧著搶錢,握槍的手微微顫抖,沒發覺銀行行員已按下警報器。

  該說他們愚蠢嗎?這間銀行距離警局不過一個路口遠,恐怕人還未定到門口,就得先面對無數的槍口,挨上幾顆子彈是在所難免,沒有智謀的烏合之眾註定要失敗。

  但是她錯估了一件事,這幾個不長眼的搶匪居然愚蠢到連小錢也不放過,警笛聲已然靠近還不知逃脫,拿起槍威脅前來存款的人。

  “小姐,不要我動手吧!看在你美如天仙的份上,我把槍拿遠些免得嚇到你。”喝!美得像仙女一樣,白嫩的肌膚叫人好想咬一口。

  口水一吸,搶匪A用持槍的手抹抹唇邊,毫無危機意識。

  “槍,要對著太陽穴,沒人教過你嗎?”婦人之仁只會自取滅亡,槍口不是對準自己的。

  愣了一下,搶匪A的槍滑落了半分。“你不怕嗎?我手上的槍可是貨真價實的真槍,一顆子彈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不信有人膽子這樣大,看到槍會無動於哀,八成嚇傻了,神智不清。

  “起碼你要先打中我。”她神情淡然的宛如一池不禁風霜而凍結的湖水,語氣裡的淡漠隱藏著一抹嘲意。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嘲笑我不敢開槍嗎?”該死的臭女人,分明是瞧不起他。

  “意思很簡單,河水別來犯井水,我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不想沾血腥。

  人不犯我,我下犯人。

  無價碼可言的Case下需要汙了她的手,他還不配死在她的槍下。

  冰冷的微笑如剛融化的雪水,看來美如一幅畫卻帶著冷魅的殺伐,長髮輕甩畫出一道美麗的虹彩,迷惑著眼前為她著迷的凡夫俗子,空靈的瞳眸中隱含魔魅的光點。

  “你活的不耐煩了。”眼一沉,他將槍口舉高對向她的眉心。

  “膽量不小。”優雅的將幾撮髮絲撥向耳後,她神情自然的從海芋裡抽出一支順眼的花兒往鼻前一擺。

  從她出道至今,還沒人敢用槍指著她,他的確蠢得叫人汗顏,讓人很想為他開一條通往陰間的大路。

  “你這女人真不怕死是吧!我成全你……”

  手一舉,被蔚海澄奚落的男子一臉惱怒,完全不在乎後果。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若非同夥及時出聲阻止,下一秒鐘死的人將會是他。

  人若貪,蛇口能吞象。

  但是胃若未如想像中龐大時,撐破的肚皮便是最大的諷刺。警哨聲由遠而近的包圍銀行門口,大批的警力如潮水一樣的湧進,貪婪的五名搶匪如甕中捉鼈,逃生無門。

  可惜他們又錯了一件事——在警力的圍困下妄想突圍,企圖就近捉個人質好自保,還想全身而退的把搶來的錢帶走。

  無知可說是最要不得的事,五個歹徒挑錯了人挾持起手捧海芋的靈美女子,以為女人都是弱者,風一吹即倒的不需要防備,聽話是她們唯一的天職。

  “你們真的學不會用槍的藝術。”

  令人惋惜。

  “局長,你口渴不渴,要下要喝口茶潤潤喉?最近氣候多變化請小心保重身體,別為芝麻綠豆的小事損毀心肝肺,健保局不一定全額給付。”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局長大人拗著十指關節,發出嘎啦嘎啦的骨撞聲,好似不堪騷擾的怒視著站在面前的得意弟子,瞠大的豆子眼放大五倍有餘,看起來還是沒睡醒的眯眯眼,不具任何威脅性。

  人家的手下是規規炬炬、一板一眼的聽命令行事,絕不擅自行動或質疑上司的出發點有不當之處,一個蘿蔔一個坑安安分分,該跳的時候不遲疑,該撤退的時機下囉嗦,按部就班做好份內的事。

  偏偏精良的團隊裡總會出一、兩隻黑羊,不服膺上司的指令自有一套行事規章,我行我素當自己是國家賦予重責大任的街頭老大,法律在他眼中形同無物,一切以他為準則。

  “流氓警察”是眾多投訴火東雲罪名中最輕微的一項,其他諸如毀損、破壞、攻擊良民、任意徵調民物等等不勝枚舉,幾乎到了毫無警紀的地步,連累他這個長官也為之汗顏,成為警界一大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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