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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認為要再過三年,沉澱一下,多看點書,找個名師指點指點,太過年少容易心浮氣躁,也定不下性子。

  只是陸敬之並不曉得蔣三閑已是活過一世的人,本身便是受人敬仰的名師,他連著三次都是出考題的人,每一次都難倒不少考生,精心挑選出最適合為官的士子。

  重生前,他的確是三年後才考上的狀元,那時監考的是左相皇甫世清,他一眼就認出與父親有七分相似的蔣三閑,故意將他的號房安排在臭號,他一出考場就暈了,被府裡小廝抬回來,昏睡了三天才醒來。

  因為有人故意為之,後來又有某些人戲稱他是「臭號狀元」。

  這個名號跟了他幾年,直到新帝上位。

  「是的,姨父,我想試試水溫。」他的意思是考考看,上不上無所謂,就是試個手,感受考場的氛圍。

  「你有十足的把握嗎?」要是考個同進士就得不償失了。同進士如同如夫人,是上不了檯面的。

  「要麼不上,要麼一甲,絕不會令姨父丟臉。」取決於他自己,以他的文筆怕是十年內無人能出其右。

  蔣三閑是天成十七年的狀元,在他之後的每一屆三甲的進士他都認得,還有一大半是經由他的手提拔,叫他一聲老師,後來門生太多擔心皇上猜忌,他才退出科舉選賢。

  「嗯!有志氣,明兒一上朝姨父就將你的名字填上去,你要好好考,別讓姨父失望。」女婿有出息,瑄姊兒才好跟著沾光,日後小倆口夫唱婦隨,他也安心多了。

  「是,多謝姨父。」有他作保,必能順利應試。

  「等一下,你這不是徇私舞弊嗎?怎麼可以讓自家外甥走後門,壞了你為官的名聲。」謝皎月想都沒想的出聲阻止,一個和她不同心的外甥,她是不可能給他一步登天的機會,把狼養大了咬自己。

  「呿!什麼徇私舞弊,婦道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今年的春闈原本定在三月十八,但是去年冬天大雪,冰封了不少官道,不少學子怕趕不及,因此皇上仁厚將考試往後挪,改在四月初九,離報考的截止日還有兩天。」這會兒報名處人山人海,都是來自較偏遠的地方,擠成一團。

  「姨母不必太過憂心,外甥不會令姨父為難,只是我這身子太沒用了,想要擠進去報名又被擠出來,連著三日無功而返才求助姨父,這次的考生多得嚇人呀!」

  因為風雪擋路的緣故,一開始報名的人數並不多,三三兩兩,大多是京城附近的學生,人少到登記的衙役和官員閑得打哈欠,還以為這一次的及第進士不及百名。

  可隨著截止日期的迫近,遠處的學子終於趕來,就剩幾日了,一個個急得不行,唯恐錯過這回又要等三年。

  重生前的蔣三閑便是看到人多才放棄十七歲那年的春闈,改攻三年後,並一舉拿下榜首之名。

  「你才幾歲不用急著考功名,要是考不上豈非心灰意冷,我看你去育文書院待幾年,把學問學好了再來考。」故作關心的謝皎月一臉慈愛,好似十分在意外甥的課業。

  育文書院是一間三流書院,遠在江南,專門收一些不學無術,徑凶好勇的紈褲子弟,只要交足了銀子,誰都能進去就讀。

  而若要從江南趕至京城少說要一個月,中途若有個天災人禍,那就不用考了,再讀三年。

  這也是謝皎月的用意,太過惡毒了,因一己之私要毀掉年輕有為的少年,叫他一輩子也出不了頭。

  「荒唐,育文書院是個能讓學子讀書的地方嗎?你那麼推崇為什麼不送老大、老二去,看看能讀出什麼名堂。」看到妻子的可笑舉動,陸敬之忍不住大怒。

  「我也是為了他好……」什麼父親嘛!居然要毀了自己的嫡子,那種破地方會把孩子教壞的。

  一遇到兒子的事,謝皎月也會像母獅子一樣護子,可是別人的兒子與她何干,她巴不得一腳踢出去,省得礙眼。

  「別再說了,免得讓人看見你的虛偽。」她越來越面目可憎了,以為有了平遠侯府當靠山就能為所欲為。

  之前蔣三閑是謝皎月的外甥,舉凡與謝皎月扯上關係的人、事、物,陸敬之一律不予理,由她自個兒去安排。

  不過一和二女兒定了親,他的心態是天與地的轉變,在顧九娘沒懷第二胎前,瑄姊兒是他和心愛女子唯一的孩子,他自是疼入心肝,給她的一切不亞於嫡女,就怕受了委屈。

  愛屋及烏,他不自覺地看重女婿,盼著他成材、有出息,考上進士讓妻小過好日子。

  「老爺……」他竟然不給她面子,在小輩面前數落她的不是,多年夫妻情面都不顧了嗎?

  「好了,後院的事你負責,前院的我會張羅,填個名字進去是芝麻大的事,就你沒見識,嚷嚷著喳喳呼呼。」他揮揮手讓她回院子,別插手男人的事。

  「那顧姨娘快生了,是不是該準備穩婆、奶娘……」謝皎月的眼底一閃冷意,生孩子是生死大關,若撐不過是她自己命不好,幾歲的人了還想要孩子,癡人說夢話。

  「這……」一提到顧九娘,陸敬之的眉頭微微一蹙,他也擔心她生產不順,會傷及身子。

  「姨父,我倒是知道一處的穩婆有『聖手』之稱,聽說由她接手的產婦皆母子均安,少有出錯。」他記得是風五娘,她一直是默默無聞,直到替唐太尉的侄媳接生站著出生的女嬰才一舉聞名。

  「婦人之事你一個男子管什麼,有辱斯文……」謝皎月恨透了蔣三閑的多管閒事,穩婆、奶娘她都備妥人了,大人與孩子只留一個,她要母不見子、子不見母。

  「繼續說。」陸敬之將妻子當成花瓶忽視。

  「是,我聽說在杏花胡同進去第三間,她的丈夫是太醫院的太醫,專看小兒疾病,兩夫妻常在富貴人家走動,因此也為人媒介奶娘。」陳太醫生性純厚,小皇帝的哮症就是被他看好的。

  軒轅蕭上位不到十五年便病故,年僅十歲的嫡子上位,由他輔佐到十八歲才親政。

  「太好了,我馬上派人去請,時候一到就由聖手穩婆來接生……」然後再把太醫請到府中坐鎮,那就更萬無一失。

  「老爺,不過是道聽塗說……」他怎麼就信了。

  「姨父,我還有一事要求。」蔣三閑截斷謝皎月的話,趁陸侍郎正高興時提出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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