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草包小福星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三品京官看著地位高,實則是受氣的窩囊廢,左右都是上峰、王侯將相,人家想踩他一腳何其容易。

  「陸敬之,做人要知恩圖報,若非我父兄的提攜,你能一路順風順水做到刺史嗎?我戰戰兢兢的為你盤算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有臉反過來指責我自作主張。」她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想讓他步步高陞,更得享聖恩。

  「是恩嗎?我看是仇還差不多,你娘家人向來看不起我,把我當條狗似的呼來喝去,連門房都曾在我背後啐一口痰,說我是靠女人上位的。謝皎月,我不靠你,別忘了我當年是狀元出身,即便沒有你平遠侯府,我還是聖眷正隆,只要皇上重用我,我的成就不比今日差。」

  「你……你是說我誤了你?」她心痛的捂著胸,眼眶含淚,不敢相信她的百般算計竟換來他的怨恨。

  「難道不是嗎?花開到極致就要敗了,當年的平遠侯府已遭到皇上的忌憚,不想它再如虎添翼,因此痛快的御筆一批,允了我離京外放。」皇上不想他的狀元郎被謝家人糟蹋了,才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有多遠離多遠,別被這家子給拖累了。

  「什麼?」她大駭。

  「我今天能爬到刺史位置靠的是我自己的能耐,與平遠侯府無關,你以為就你娘家人那些廢物有多大的出息,能助我平步青雲,你還真是往臉上貼金呀!他們也不過仗著祖蔭撐腰而已,皇上看在大長公主的面上才未清算,一旦山陵崩塌……」他冷哼一聲未再說下去。

  大長公主是皇上姑母,亭安郡主便是他的表妹,兩人自幼親近,自是對其夫家多有提拔。

  可皇上若是賓天了,繼位的新帝可和平遠侯府沒半點關係,到時候他們還不知收斂的話,自有人出面收拾。

  一想到這裡的謝皎月忽地背脊發涼,對娘家的眾人感到憂心,看向丈夫的眼神也有些變了。

  或許她將來能依靠的只有他了,罪不及出嫁女。

  說到底,她真是自私到無藥可救,只想著要將自己摘出,不受娘家人牽連,卻沒想過從此時起規勸謝家人勿再為惡,收起張狂的爪子修身養性,也許皇上會多有寬待。

  「聖旨一下絕無轉圜,你就盡好你的本分裡裡外外收拾一番,過完年後就啟程回京。」逃避了這麼久,也該去面對了。

  「是的,老爺。」她溫順的一福身。

  「還有九娘和瑄姊兒院子裡的事你別插手,她們自己會整理。」這女人的心有多狠他最明白不過了,九娘有孕在身,他不可能放心交由她照料,把雞送到黃鼠狼嘴邊豈有不吃的道理。

  「你認為我會趁機弄死她倆?」她倒想,老的小的都像萬年蜘蛛精,一吐出絲來就把男人纏得死死的。

  「這不是你最拿手的事。」這些年若非他守得緊,只怕九娘母女早已不在人世。

  一身官服的陸敬之一說完便轉身離去,一刻也不願待在心思惡毒的妻子身邊,自然沒瞧見她氣得兩手握拳,眼帶恨意的樣子,她此時更想讓顧九娘死,最好一屍兩命。

  啪的一聲,一盆玉石做的盆栽掉落地面,紅的、紫的、綠的、黃的、藍的五色寶石散成一地。

  很快地,一個年過去了。

  元宵燈節也隨即到來,提花燈、猜燈謎、吃元宵,大人、小孩都歡喜,你追我跑歡度今宵。

  但是刺史府上下每一個人都在忙碌著,忙著收拾行囊好裝箱籠,一箱一箱的私人物品堆積如山。

  十幾年了,一說要收也是挺累人的事,即便主子不動手只在一邊看著也心累,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什物。

  謝皎月雖然對娘家人有些擔心,可是離京多年終於要回去了,她還是雀躍不已,心想著終於能見到爹娘了,有人能幫她出口氣。

  二月二,龍抬頭,一長列的車隊足足三十多輛,其中只有十來輛載人,餘下是家什、行裝,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刺史府出來,陸續地上了馬車,侍衛、護院五百多人相護在兩旁。

  出發了。

  「終於又要開始了……」

  命運的轉輪沒有饒過誰,不停地往前推動。

  「瑄兒,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快把手伸進來,不可以趴在車窗往外看,不然一會兒夫人又要說你沒規矩……」顧九娘一手放在隆起的肚皮上,一臉慈愛的輕輕撫摸。

  「就看看車外的風景,不調皮。」她都忘了一路上的景致,前生只知不停的趕路、趕路,趕到半路娘親就水土不服,病了。

  那時她一心掛念娘親的身子,想到娘親身邊照顧她,可嫡姊攔著不讓她過去,只說請了大夫,很快就好了。

  她信了,和姊妹待在馬車裡,一邊打絡子,一邊數著到京城的日子,全然不知娘親已然身故,就地安葬,她卻在兩個月後才驚聞惡耗,回頭想找娘親竟無墳可拜。

  根本沒人在乎顧九娘的死活,甚至是刻意為之,被留下伺候的全是謝皎月的人,人一死便草草掩埋,連個碑也未立,以至於要找也找不到,母女倆從此生死相隔。

  這一次,她要好好護住娘親,寸步不離的跟著,一有可疑人物靠近立即驅離,也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

  為了保護好娘親,陸青瑄是煞費苦心,她自備了一馬車孕婦吃的食材,不假他人之手的自己烹調,連水都是山上運下來的山泉水和雪水,防得一絲不漏。

  「你這孩子呀!怎麼不聽話,讓外男瞧見了,對你的名聲不好……」唉!才一段時日沒管她,心都變野了。

  「金……三閑表哥不嫌棄就好,而且我臉都沒露,只透過車簾子往外看,人家不知道我是誰。」她就兩隻手搭在窗沿,掀開一角車簾子瞧瞧往後退的樹木,一點點新綠掛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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