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公子別嫌棄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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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耿西寧的聲音是低沉不快,彷佛天地之大唯他獨尊。 美人窩,英雄塚,此言的確有理,多少文人雅士葬身其中,少了清風亮節。 「她沒有什麼不敢吧?禪心妹子手握莊裡的大小實權,連你上街買個筆墨都得向她報備,才能向賬房拿銀兩……」玉芙蓉言下之意是「夫」綱不振。 面子掛不住的他空有志氣沒骨氣。「婦道人家哪懂得經商之道,要不是她身邊那兩條狗忠心不二,哪輪得到她耀武揚威。」 不管是士、農、工、商,只要是男人一定好面子,尤其是自以為滿腹文采的士子更加目空一切,總認為功名唾手可得,總有一天金榜題名時就是揚眉吐氣之日。 士人皆高傲,殊不知大唐境內有數不盡的書生失意落魄,無一口薄粥可裹腹的苟延殘喘。 玉壺山莊太富有了,日復一日的累積財富養成了耿西寧的自以為是,耿少爺的尊稱讓他迷失了本性,甚至忘卻玉壺山莊是玉家人所擁有,而非耿府。 人一自負難免流於自大,衣食無缺便腦滿腸肥,才子之名助長了他的不可一世,烏鴉抬羽裝起鴻鳥,滿腦子一飛沖天的宏願。 可惜心大身沉,終究一敗塗地,太過篤定招致的是禍害。 大唐女子不一定是菟絲花非攀木而上,即便是纖細如蔓也會擇良木而棲,一棵腐木自保仍待商榷,何來強壯臂膀幫忙遮風蔽雨,生死兩牽絆呢? 感恩則必有福,反之則福散氣盡。 「西寧哥,你幾時才能向禪心妹妹提起我們的事,人家怕等不及了。」羞赧之色染紅了雙頰。 耿西寧以疼憐之姿摟住嬌弱的她。「快了,快了,一拜完堂就告知她。」 「一定要等到拜完堂嗎?石家的人萬一上門來索人……」她夫家姓石。 「石家算什麼,他敢得罪富可敵國的玉壺山莊嗎?」仗勢淩人已然是他小小惡習。 孔孟之說早已被他拋諸腦後,他人之妻亦可妻,德無德、禮無禮,全拜在一張嬌顏下。 玉芙蓉煩憂的顰眉捧心。「畢竟我與石家牽扯未斷,你我若想長相廝守非禪心妹妹成全不可。」 「你的意思是要她為你上石家排解此事?」 私通罪名可大可小,在於處理手腕如何,可否一手遮天。 「除了她還有誰敢為我出頭,妹妹的膽色可是人間少有。」不光彩的名聲當然丟給別人去扛,何必沾染一身汙氣。 「是不守婦道愛出風頭,一個姑娘家老是抛頭露面成何體統,等成了親之後,我必約束她的行為,妻子當以夫為重。」耿西寧的口氣像是大權在握。 「那我呢?」玉芙蓉嫵媚的依偎著。 「放心,你是我最愛的蓉妹,我不會虧待你的。」低頭一吻,濃情蜜愛好不羨煞人。 「愛得再深還不是個妾,怎麼也比不上正室風光。」她哀怨的輕喟不如意。 「瞎說,所謂妻不如妾,我的一顆心系於你身上,絕無半分分予旁人。」他是多麼愛她啊。 「禪心妹子呢?人家可是你的妻吶!」口氣微酸地紅著眼眶,她的嬌媚顯得楚楚可憐。 沒人願意與人共夫,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否則何必狠話一出再也不回頭,死也不肯回到那令她自尊大受創傷的囚牢中。 當年負氣下嫁城南石家,只為所愛的男子必須娶同父異母的妹子為妻,一時想不開,二話不說地挑了足以與玉壺山莊媲美的石家。 誰知石家是外表光彩,實則無玉家財富的耀目,要的不過是她豐富的嫁妝好填補長年虧損,根本並非媒人所言的為之癡狂。非她不二娶。 一入門,夫妻的恩愛是短暫的。良人的迷戀是貪圖新鮮,即使她是洛陽第一美人也無法留住丈夫的視線多久,一年不到就傳出他流連煙花之地的消息。 起先她還當是旁人嫉妒放出的流言,沒想到對自己愛寵有加的夫君居然堂而皇之的將青樓女子帶回家中翻雲覆雨,眼中無她的出雙入對。 她鬧,她惱,她不甘,夫妻大吵了一場才稍微平息丈夫拈花惹草的不良行徑。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隔不到半年又故態復萌,這回他以她久未生子為由,硬是納了三房妾室,事前甚至未曾知會便將人迎進門。 這一口氣她如何吞得下,憑她的美貌何患無夫,一轉身斷絕夫妻情分回轉玉壺山莊,即使要和女人共夫她寧可挑自己所愛的男人。 一步錯不代表步步錯,反正禪心向來冷心冷情不重男女之情;那麼獨守空閨又何妨,而且本來就是她搶了她的良緣,現在她不過是要回來罷了。 指腹為婚的對象本就是她,庶出的女兒就沒份擁有幸福嗎?她也是玉壺山莊的大小姐呀! 「別要紅了眼,我心疼。禪心只是掛名的妻子,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禪心冷得叫人無法親近。 「真的?」玉芙蓉淚眼婆婆,好不悽楚。 「真的,我何時欺瞞過你?」人在情字前毫無理智,耿西寧亦不例外。 她笑中含淚的望著他。「你想妹妹真能接納我嗎?」 「她不答應都不成,不然我休了她。」大話一出,虛浮的自尊如棉糖般膨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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