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熊心大悅 | 上頁 下頁
十二


  「嗄?」什麼意思?

  「長得像一頭熊就別出來害人,人跟熊能談戀愛嗎?」作他的大頭夢。

  「我不是熊……」他只是比一般人高大而已。

  「住口,有誰會和沒有五官的人談情說愛,你那把紮人的鬍子底下還有臉嗎?你乾脆叫我和鬍子當男女朋友算了。」臺灣人留什麼落腮胡,他賓拉登呀!

  撫著雜草似的鬍子,杭深青瞧見她唇邊的點點刺紅,「痛嗎?」

  「什麼痛不痛,你別用手摸我……哎呀!好痛,我撞到什麼?」唇上微微傳來刺痛,稍一抽動嘴皮痛感即來。

  「呃,鬍子紮的。」他不敢推諉責任,輕手的撫撫嘴唇周圍的細膚。

  「原來是鬍子作怪……」咦!不對,她似乎碰到……章魚。「等一下,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臉一紅,他支支吾吾地說著,「你……你呼吸……不順……所以我……呃……給你……一口空氣……」

  「喔!是空氣呀!不過是人工呼吸……什麼,你吻了我?!」難怪她有被吸住的感覺。

  震怒不已的明光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吼聲連連地漲紅臉,不敢相信她的初吻會葬送他手中,而且是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

  「小心刮傷你的細皮嫩肉,我的皮粗肉厚怕傷了你,你的力氣實在太小了。」仿彿蚊子叮咬一般。

  「你……你……該死的大色熊,我跟你誓不兩立。」這個仇結下了。

  奮力地往他胯下一踢,怒極的佳人慌亂地爬上池邊,氣急敗壞地擰乾一身吸足水的衣服,臉上的潮紅遲遲不退。

  她根本不看身後大聲呻吟的男人,認為他是罪有應得,第一次是胸,第二次是臀,第三次就奪去她的吻,那下一次不就全身摸透透了。

  色心一犯就該受教訓,他該慶倖她沒有元修的粗暴,否則他那口牙可以換了,沒一顆願意和他稱兄道弟。

  「嘖!好慘呀!他好像很痛。」男人的那部位真的很弱喔!

  「誰?」

  一顆小頭從芒草堆冒出來,笑得好不開心。「明光姊,是我啦!你那一腳踢得真有殺氣。」

  「你全看到了?」要不要先殺她滅口?

  一瞧見她眼中的狠戾,脖子一縮的雷絲絲連忙搖頭。「我只看到一點點,我剛來。」

  「是嗎?」識時務者為俊傑。

  「真的,真的,老闆差我來叫你吃飯,我們剛吃飽……」哇!變臉了,她不會宰了她吧?

  「你們居然沒人理我……」

  「啊!掉了掉了,他的浴巾掉了,好大……唔……唔……」好大的肚臍,他媽媽生他一定很辛苦。

  「不許看,小心長針眼。」

  明光連拖帶拉地捂著小女生雙眸,不讓她瞧見不該看的「東西」。

  左邊瞟來兩道探索目光,像探照燈,照得人無所遁形。

  右邊射來兩道肅殺的視線,如三月結凍的雪花,沁骨冰寒。

  然後低低的竊笑聲由背後傳來,一聲、兩聲、三聲……細碎的笑聲原本很低,怕人聽見,加入合音後變成刺耳的噪音。

  接下來交頭接耳的討論聲就令人胃口大失,再美味的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索然無味,形同嚼蠟地持續無意義的進食動作。

  「你們剛才真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氣音,壓得很低。

  「在女湯那邊對不對?」興奮地低語,一臂之內可聽聞。

  「對呀!對呀!好刺激喔!我聽見好大的撲通聲。」音律揚高,帶著一絲絲好奇。

  「來民宿偷情最適合了,我只瞧見一道好寬的背。」聲音恢復正常音量,充滿可惜。

  「不曉得在溫泉裡做那件事舒不舒服,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好唯美,叫人熱血激蕩。」羡慕的分貝高得令人臉紅,而且發出嘖嘖聲。

  八卦、八卦,絕對是熱騰騰的八卦,剛出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八卦,無聊時的最佳休閒,不花錢又經濟實惠,育教寓樂。

  誰管那個臉蛋通紅的食客羞于見人,讓大家開心是她唯一的長處,娛樂事業不普及的幸福鎮需要新話題,有誰比出手攻擊旅客的空姐更勁爆。

  你說我說大家說,說到最後是碗筷重重放下聲,中斷了一陣談得正起勁的笑聲。

  「幹麼,我的碗跟你有仇呀!敲破了你給我洗十天的浴池。」

  「那是我的磁器組,皮耶大師精心燒制而成的極品,一組一百五十歐元,你居然拿它當普通的碗用。」她平常連碰都捨不得碰一下。

  二百五十歐元,好大的手筆呀!窮人也想學人家玩風雅,碗買了不用幹什麼?」好呀!不把錢當錢用,她死定了。

  「那是要收藏的,典藏品只適合觀賞用,將來要代代相傳留給子孫。」她是未雨綢繆,先為老年存本。

  「嗯哼!等你生出孩子再說,眼前都吃不飽了還敢想到五十年後。」母雞不下蛋,哪來子子孫孫?

  看著面前的蒸蛋、菜脯和半顆鹹鴿蛋,忍不下去的明光拍桌子一喝。「喂!你夠了喔!虐待我的腸胃又用言語傷害我的自尊,我會翻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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