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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想把頭埋進土裡的歐含黛呻吟地扶著發燙的臉。「你一定是存心的,想看我出糗。」

  天呀!到底有多少人聽見她放浪的叫聲,如果遠在房子另一頭的高登都聽得一清二楚,菲爾德莊園的牆就真的太薄了,應該敲掉重修。

  「小姐用不著覺得羞怯,這證明我家主人能力未受到影響,你大可安心的使用他。」顯然她那一腳踹得還不夠重,有待加強。

  喔,媽呀!她想撞牆,這個管家根本是笑面虎。「你家主人特地要你來跟我說這些話嗎?」

  「不,他還在處理更重要的事,例如一個孩子的生存權。」他拐彎抹角所指的是蘿莉。

  表情變得嚴肅的歐含黛不願談及此事,一想到她就一肚子氣,一扭頭當沒他這個人的存在,悶聲不響的走開,她不是艾拉特家族的人,所以她沒有資格,也不想當個惹人厭的「閑客」,一天到晚插手別人家的事。

  格德的話雖然傷人卻也是實情,有些事還是得由當事人出面解決,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她只憑一時的衝動強出頭,人家不一定感激,還會覺得她多管閒事,反而將事情複雜化。

  尤其是蘿莉哀求的對象並不是她,即使她有心為她出頭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問她需不需要律師還被瞪,紅絲密佈的綠眸溢滿對她的恨意,好像她才是謀殺她肚裡孩子的兇手。

  好人做到被人嫌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走遠點省得大家翻臉,她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真要發起火來,她家的卡車司機全滾得遠遠的,怕掃到風台尾。

  「不要怪他對蘿莉小姐無情,他也是出於無奈。」英國上流社會容不下婚前出軌的婦女,她不把孩子拿掉只會惹人非議。

  「哼!無奈。」冷嗤一聲不發表言論,她選擇沉默。

  高登語氣平順的說起往事,希望能化解她的不滿,菲爾德的主人並非天生冷情,這是有由來的,他從十三前說起,也就是格蘭斯十七歲那年發生的事……

  「……他原本是個樂觀上進的年輕人,相信愛情也善待身邊的女孩,若非為了挽救老夫人而甘願典當愛情,換取她的性命,如今他的心中也是有情的。」

  「典當愛情?」愛情也能當嗎?真是太光怪陸離了,很難取信於人。

  「他對你的在意已超過他所能付出的,請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太快否決他,他不是沒有愛情的人,只是還沒想到辦法拿回來。」他相信有當有贖,只要有那份決心。

  「拿?」聽起來更怪異,愛情可以任意取捨嗎?

  他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去問你的好朋友吧!」

  她會知道怎麼做。

  這時臺灣的夜晚忽然變冷,睡到一半的小男孩突然打了個噴嚏,心口騷動的睜開眼審視他的花兒們,一朵豔得照人的紅色石竹正幽幽的吐露芬芳。

  夜,是一切罪惡的開端。

  睡得正香濃的歐含黛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睡意酣然不甚清醒,第一個閃進她腦海中的念頭是地震了,生長於地震帶上的臺灣,她已經習以為常,以為頂多搖晃個幾秒鐘就會停止,地震只是釋放地底能源,這是專家們唯一的解釋。

  可是在她翻了個身後還在繼續搖,那種感覺就有點毛了,讓她不得不睜眼瞧瞧一室的黑,她不習慣在睡覺時點燈。

  驀地,她感到一絲不對勁。

  地震應該是上下擺動,或是左右搖晃才對,怎麼好像有人在扯她的床單,企圖把她從床上拉下,不讓她有好眠的一再騷擾,非要她醒來面對現實,否則不肯善罷甘休。

  這下她不醒都不成,帶著一臉疑惑揉揉惺忪的眼,努力集中精神讓眼睛適應幽暗的光線,她想應該不會有……

  「啊!鬼呀!」

  披頭散髮的「女鬼」一見她醒來,冷笑的鬆開拉扯的手。

  「安茜夫人要見你。」

  誰是安茜夫人?

  驚魂未定的歐含黛拍拍差點得心臟病的胸口,小口的呼氣吐氣平復心緒。哪有人半夜三更的溜到人家房裡,一言不發的站在床尾存心嚇人,要是膽子小的人早被她嚇死了。

  她記得睡前明明有鎖門呀!為了防止格蘭斯那頭豬爬上她的床,她還特意用椅子擋在門口系上鈴鐺,不論誰想進來都會驚動「警報系統」,繼而吵醒所有的人。

  可是,她為什麼能來去無聲,擋門的椅子還好端端的擺在靠門的位置,難道菲爾德莊園也有所謂的秘道,她被高登給騙了?

  不容她多想,一股略帶瘋狂的力量硬將她扯下床,不讓她披上任何禦寒衣服的往她背上一推,硬是把她推出溫暖的房間。

  多霧是倫敦的特色,剛一接觸冷霧濃密的空氣,寒意忽地竄進四肢,哈了一口氣頓成白煙,她才知道英國的夜晚是寒冷的,而且她非常可憐的被迫去見什麼安茜夫人。

  而當看到約有十層樓高的高塔時,她的雙腳已經發軟了,暗叫聲我的媽呀地猛找電梯,不常運動的她怎麼可能爬得上去,簡直是一種折磨嘛!

  就在她想打退堂鼓往回走時,月光照亮蘿莉手上那把指著她的槍,微愕的她為了活命也只有當個笨蛋任其擺佈,暗罵自己蠢,居然相信她是無害的,還為了她和那頭豬吵了一架。

  「你就是格蘭斯從臺灣帶回來的黃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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