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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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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老婆的娘家就是純樸的老好人,每回一上臺北總是大包小包的帶著,雞鴨魚肉、鮮果蔬菜的就怕他們夫妻倆吃得不營養,一句句叨念滿含父母的關心。 格蘭斯不以為然的輕蔑一瞟,「你應該說他們缺乏教養,沒有足夠的智慧應付外來者。」 「哼,你也曉得自己是外來者呀!我倒看不出你有一絲自知之明,一到臺灣就惹出事來。」呼!疼呀,牙床八成被打歪了。 「你認為是我的錯?」眼神一厲,他向來冷靜得讓對手生寒的聲音匆地揚高。 費傑爾沒好氣的朝他投去無可救藥的一眼。「不管有沒有錯,你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壓著纖弱的小女生總有讓人非議之處吧!換做你是那位受害者的兄長,你不會有殺人的衝動?」 眼見為憑不容狡辯,他還「證據」確鑿。一抹笑意浮上他微腫的眼袋,眼角不經意的瞄過他惹禍的下半身。 沒想到身經百戰的他也會對那樣的小女生有興趣,真是太教人驚奇了。 「費爾,把你的視線栘開,不想讓你老婆改嫁最好收起你的訕笑,我的風度適巧用盡。」他不介意再打一場,如果他下懂得節制。 「好怕喲!你的威脅好有魄力。」費傑爾裝模作樣的抱緊身體表示害怕,臉上的笑花有擴大之勢。「每一個被當場活逮有不軌行徑的男人都有惱羞成怒的權利,我原諒你的不成熟態度。」 還好他有雅量,可以容忍他的沒風度。 「不成熟?」格蘭斯丟下手上的毛巾走向他,藍眸冷得深幽。 「嘿!想想自己的身分別衝動,我們已經夠淒慘了,用不著自相殘殺吧?別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他冷汗直冒的往後退,避免肋骨有折斷的隱憂。 拳頭停在他鼻前,那一聲提醒如閃電般閃過格蘭斯腦海。「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辦好此事,然後離台。」 這個毫無法治的國家他一刻也待不下,他的時間比黃金還寶貴。 「難喔!」費傑爾不想說他剛硬無情的行事作風會是一大阻礙,求人的氣焰比被求者還高。「看看你那張臉,你敢用這副變形的嘴臉上門?」 要是他鐵定關在房裡三天三夜不見人,直到淤痕消退再說。 「一點小傷,不妨礙我要辦的事。」自視甚高的他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事,相信只要他一開口沒人拒絕得了。 他根深蒂固認定女人是貪婪的而且下具行為能力,全憑男人主事沒有思維,他一聲令下就得乖乖遵從,不會有個人意見,如同他身邊說愛他的女人,她們要的不過是他這個人所帶來的附加價值。 「希望我也有你的自信,現在的女孩子可不好擺弄,動輒會讓你跌個大跟頭。」啊!要命,他怎麼又提起這事。 一看他表情並無動怒的跡象,費傑爾的心頭這才安定了下來。 「你該回去了,我下想成為你婚姻破裂的兇手。」有他在一旁喳喳呼呼,他根本無法得到安靜。 倏地,一支利箭無預警地穿透費傑爾的心。 真毒呀!還以為他下計較他的一時失言,原來真正的報復在後頭,存心詛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說實在的,你真要照你父親的意思將人接回去嗎?」感覺上有點不近人情,將感情當施捨物任意取捨。 「他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讓他走得順心吧!」他不計恨父親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來多變數,他早就明白他有個貌合神離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親怎麼辦,她能釋懷嗎?」誰有雅量允許丈夫的情婦入主女主人的價置,尤其當年因為她差點害他們夫妻離異。 眸底幽黯一閃,格蘭斯內心的痛楚無人能解:「她已經是個全身癱瘓的廢人,誰會在意她心裡有多少傷痛。」 記憶像鮮紅的繩索緊緊將他捆住,下時抽緊勒出一條條血痕,惡夢連連掙脫不開,那垂死的靈魂是多麼孤寂,逼迫他沒有選擇的往懸崖躍下,粉身碎骨不見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記著血染滿雙手的感覺,蝕骨的傷痛如無形的錐子鑿著心窩,他手足無措的只想挽回母親即將流盡的生命力,不管神魔他都願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來做交換。 當年過於慌亂的他根本末察覺交易內容暗藏玄機,不假思索的簽下合約典當他認為一文不值的愛情,以為活下來就是一分希望,他還能假裝自己擁有一對和樂的父母。 沒想到這竟是惡夢到來的開端,重傷瀕臨死亡的母親真的逃過死神的追捕,一口氣尚存的回到醜陋的人世,開始她苦難的折磨。 誰料得到活著的代價竟是一輩子與輪椅為伍,手下能抬、腳無法著地,全身僵硬得必須靠不斷的按摩才會鬆軟,否則身體會逐漸萎縮難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全程看護。 她現在除了頸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轉動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動的能力,如同他當初的要求一樣,僅僅只是活著而已。 這是他的過錯吧!如果他能忍住悲傷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會百般怨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賴活著,怨恨上蒼對她的不公,其實該怨該恨的人是他。 「別說著違心之論,你還沒狠心到什麼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會由著她惡言咒駡。」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頭依舊鋒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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