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巧 > 茗香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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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他立刻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走進大廳的紀湘。 看到他,她怔了下,臉兒一紅,不自在地別開眼,過去抱起娃兒便離開了。 鐵銘勳起身跟曾夫人交代了聲,尾隨她至奶娘的房間。 這幾天沒看見她,他一個人在茶莊心急如焚,那夜纏綿的次日,他等不到她來茶莊,中午去了絲綢莊才知墨荷生了,得知她留在房裡關照表嫂,他只好先行離開。 那日醒後,他頭腦還有些昏沉,但忘不了夜裡發生的事,也理不清自己的作為,想不透為何會對妹妹一樣的湘湘那麼心動? 但他倆之間,既然有了最親昵的關係,他必須得儘快給她名分。 給奶娘送過娃兒後,她走到自己的房間前,不吭一聲,他懂她意思,跟著她走了進去。 「你好嗎?」他凝視她漾著秀慧的明眸,沉聲問候。 她點頭,頰上泛出俏麗紅暈。 「湘湘,嫁給我。」 她一怔,看他寫滿嚴肅的神情,竭力壓下心頭的激動。 「你愛我嗎?」她不回應他的決定,只管問他的心意。 輕淡如煙的問話是她心中沉重的期盼,那是比名分更重,更教她在乎的東西…… 她眨眨模糊的眼,想看清他臉上每一個表情,更想看透他的心。那晚將身子交給他,她是心甘情願的,她並不後悔,只祈求他能回應自己的感情,即便是自己的千分之一也好。 她祈求的,只是能走到他心上而已。 鐵銘勳心神一震。她問得直接,教他啞口無言。 他愛她嗎?愛嗎?從未認真思索過的問題讓他不懂如何應付。 在這之前,他只愛過一個女人,但他對紀溦的三年愛戀,卻與對湘湘的感情不一樣。 與她相識至今,只知自己心裡始終存著一份責任,他習慣照顧她,小心看顧著她的一切,卻忘了真切剖析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為何。 他理不清自己的荒唐與衝動,是因為真的愛她,抑或欲令智昏?他不及細想,滿腦子的念頭只想著要擔起責任,儘快娶湘湘。 他的一刻猶豫,如同一把利刃砍進她心窩,一併砍碎她心底唯一的希冀,她禁不起這樣的傷痛,熱淚像決了堤般,洶湧墜落。 如泉傾泄的淚流使他心跳倏地一亂,猛地意識到自己的沉默正在傷害她,他張嘴欲言,卻被她及時捂住了嘴巴。 淒酸地對他搖首,她淚濕的眼底盡是苦澀的哀求,哀求他別說了…… 此刻,她終於明瞭自己在這段感情裡,原是愛得如此謙卑,為盼求他一絲專注,她丟開了所有自尊跟在他身後,從未退卻過。可她的全心奉獻、義無反顧的付出,原來自始至終都換不到他一點點情意。 不奢求他能像自己一樣地為她付出,只希望他能真真切切地用心愛她,不必愛得太深,只要他能對自己存有一分的情意,她也就足願了。 她知道他被自己的眼淚嚇壞了,更知道他會為了撫平她的淚而說出違心之言,但她不想聽任何謊言,他的猶豫、他的沉默已是他心底最真實的答案了。 要娶她,卻不愛她,教她怎麼接受這樣的婚姻? 她一直等待他的愛,甘願繼續捱受這份苦澀,只因她真的好愛他,愛到心碎傷神、不能自拔,對此她旁徨不知所措過,可最終還是選擇待在他身旁,一直耐心守候他…… 如今等到了一場空,她能說什麼?從交付身心的那刻起,都是她太傻,與人無尤。 她的心傷與淒苦皆在指責他的不該,明白她對自己付出了那麼多,體會到她對自己的真摯情感,他有什麼權利這樣傷她? 「湘湘——」 她看到了他的不忍,偏偏她要的不是責任,是他的情愛。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給她? 「我接下來要幫忙照顧表嫂,不能再去茶莊了……我跟晟表哥說了,如果你人手不夠,就再找老鄭。」抹去淚痕,她恢復了平靜的臉容。 墨荷生產後,曾找她私下密談,她嘴巴閉得死緊,死活不肯坦白夜歸的事,墨荷沒法,就不讓她再去茶莊幫忙,她起先還不願意,如今,她很願意了。 對於他,她的心累了,沒有力氣再跟著他了。 「好。」 明瞭她正難過著,他壓抑起所有情緒,順著她的意思,不讓她為難。 午後時分,鐵銘勳心血來潮,步出書房,往茶莊四處閒逛。 當他獨自一人在長廊上踱步,仔細走過、看過茶莊的每一處,心頭泛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去年春天,他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地方,開始了人生裡最重要的一份事業。 凝望後門遍地白花,猶如冰肌雪膚清香淡雅,那是湘湘最喜愛的梔子花。 思緒一晃,一張清麗的小臉突然躍上心頭,想起那曾日夜跟隨著自己的人兒,他眸光熾熱,胸口發燙。 如今少了她的陪伴,他才發現自己對她有著一份難解的依戀,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習慣她的存在。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兩個是於何時展開了重要的糾纏? 回首往事,記憶翻飛,當他用心思憶關於他們的一切時,他才驚覺……早在十年前,已有屬於他倆的共同回憶。 恐怕她也記不起來了,那年她只有五歲,好小好小的一個娃兒,在他為母親離逝而悲傷哭泣時,她拿著兩手花瓣走到他面前,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然後賴在他懷裡,那般不經意地撫平了他的哀傷。 而後,當她經歷著他曾有過的哀痛時,他主動靠近,給予她無盡的關懷和疼愛,自此以後,他就認定了她這妹子。 所有的緣分和糾葛,就這麼展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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