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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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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把窗戶打開是會受寒的。」朵兒趕緊來到窗邊,擔心地將大開的窗戶給關起。「雪年年都在下,沒什麼稀奇的,就別看了吧。」 「朵兒,你別太過緊張,娘不是也說,我這一、兩年的身子狀況逐漸轉好,已經沒有像前幾年那麼虛弱了。」宗雪瑩輕笑出聲。 她病得最嚴重的時候,頭腦昏沉,連連發燒,甚至咳嗽不停,手腳無力,連自己從床上坐起身都沒辦法,非得朵兒幫忙才行,但她現在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般走動,只不過走不遠,易疲累,一過度勞累還是會喘不過氣來。 娘半年多前來看她時,欣喜地說她身上的病氣已經消散大半,表示蘭霆的病厄之運快過去了,所以代他受厄的她身子狀況也慢慢轉好,或許再過個幾年,病厄之運遠離,她就能像尋常人一樣過活了。 不過她可沒那個耐心再等個幾年,她已經想出去玩了,只可惜大家還是將她護得緊緊的,讓她哪兒也去不了。 「反正只要小姐的身子還沒完全康復,我就無法安心下來。」朵兒漾起笑,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對了小姐,王剛才派人送了一個新奇的玩意兒過來,要不要過去瞧瞧?」 「他又送了什麼東西?」像是怕她感到日子無趣,這些年來他已經送過她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她也已經沒什麼興趣了。 「小姐親自去瞧瞧不就曉得了?」 在朵兒的三催四請之下,宗雪瑩只好跟著從內房裡走出來,她的寢殿裡裡外外都鋪上一層地毯,地磚下有蘭霆請工匠精心設計的引水道,將溫泉水引過來,所以地磚就算在冬天也泛著熱,她總愛打著赤腳到處走,走到哪裡都暖呼呼的,很舒服。 她們來到小前廳裡,看到正中央擺著一株龐大的白色珊瑚樹,足足有一個人張開雙手那麼大,宗雪瑩頓時看傻了眼,她從沒看過這麼大的珊瑚樹。 「小姐,你想把這株珊瑚樹擺在哪兒?」朵兒興致勃勃地提議道:「就擺在殿門口當屏風如何?這樣大家一進門就看得到,肯定威風!」 宗雪瑩摸著珊瑚樹,內心泛起一陣甜意,這麼大的珊瑚樹肯定得來不易,但他卻輕易地就送給她。 他對她從不吝惜,像是珊瑚樹、像是特地為她建溫泉引水道,她雖然感到欣慰,但她更希望,他這麼做的用意不單只是補償,希望他也能對她……有情。 她喜歡他,但他呢?兩人十年來的相處,想要日久生情應該不困難吧?但她卻看不太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對她萌生情愫,她完全捉摸不到他的心意。 「你想擺在哪兒就擺吧。」宗雪瑩把珊瑚樹直接交給朵兒處理,自己一個人走出寢殿,一顆心已經飛到在隔壁殿的男人身上去了。 「啊?小姐,你穿這樣要走到哪兒去?小姐等等……」 宗雪瑩才不管朵兒的阻止,輕笑出聲,一個人快步走過穿廊,雪白的腳丫子隨著走動在曳地的裙擺中若隱若現,完全不受禮教束縛。 她進到龍翔殿裡,一路上沒有任何人攔下她,讓她長驅直入,沒過多久便闖入蘭霆的禦書房裡。 「王!」 正在批閱奏摺的蘭霆一抬起頭,就注意到宗雪瑩裙下若隱若現的雪足,他的眉心一蹙,冷眸狠狠掃向在禦書房裡的太監,太監機靈地趕緊低下頭不敢亂看,大概猜得出是怎麼一回事。 宗雪瑩沒發現禦書房內的暗潮洶湧,笑容洋溢的來到他身旁。「王,以後別再送我那麼貴重的東西了。」 「你不喜歡?」蘭霆放下朱砂筆,揮袖遣退太監們,絕不允許其他人見到她小巧的腳丫子,獨佔意味濃厚。 這個丫頭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在她自己的寢殿光著腳丫子也就算了,居然過來他這兒也大剌剌地不穿鞋,是想讓所有男人都看到嗎? 他很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讓她知道,但他非得好好的念念朵兒,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家小姐的? 「不是不喜歡,而是太多了,所以你真的不必再費心送東西給我了。」 蘭霆起身將宗雪瑩拉往一旁的軟榻,要她坐上去,不准她再繼續光著腳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這裡的地磚下可沒做溫泉引水道。 「你不要摸得到的東西,那要什麼?」他所能給她的補償,最容易的就是那些實質上的物品,如果她不要,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給她什麼。 宗雪瑩有些喪氣地輕歎口氣,他顯然不懂她的意思,她就是不要他一味的以補償為理由給東給西的,這對她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圓燦的眼靈動地轉了一圈,故意試探。「只要我說得出來,你就會答應給我嗎?」 「只要本王能力所及。」他不輕易應允,但只要應允了,就肯定會做到。 「那……聽說過年時的夜晚外頭很熱鬧,有許多漂亮的花燈,還有雜耍藝人在表演,我好想出去看。」她早就想看看那熱鬧的景象,要不是她這些年來身子的狀況都不好,不然豈會錯過。 「不准。」蘭霆一蹙眉,斷然拒絕,她想拿自己虛弱的身子開玩笑,也得看他允不允才行。 「王……」宗雪瑩故意拉住他衣袖,撒嬌地請求著。「我這一、兩年身子已經好多了,不會再動不動就發燒、昏厥,只是出去逛逛而已,不會有事的……」 「不行。」他雖然很縱容寵愛她,但遇到該堅持的事情,他是絕不會讓步的。 「可以的、可以的,只要王肯點頭答……」 「雪瑩,別想試探本王的容忍底線。」蘭霆不為所動地拒絕。 「……」她氣惱地嘟起嘴,她不要的他一直給,她想要的他偏不給,這叫什麼補償? 兩方僵持不下,還互瞪彼此,像是要比誰先眨眼認輸,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尷尬,誰都不想先開口打破僵局。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輕敲門板,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奴婢是朵兒,奴婢來替小姐……送鞋。」 蘭霆暗吸了口氣,壓下怒意,冷著嗓音命令:「進來。」 「是。」朵兒走進禦書房,看到宗雪瑩就坐在軟榻上,趕緊拎著鞋靠過去。「小姐……」 朵兒才一靠近,連鞋都還來不及放下,宗雪瑩卻率先跳下軟榻,跑出禦書房,賭氣的意味十足。 「啊?小姐,你還是沒穿鞋呀,小姐……」朵兒只能拎著鞋追出禦書房,拿她沒任何辦法。 「真是胡鬧的丫頭!」蘭霆惱火地坐回椅子上,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奏摺上,打定主意不會心軟。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的身子雖然好轉些了,卻依舊是虛弱的,還是不適宜出門。 這麼做是為她好,他很明白不顧自身狀況任性妄為的結果會是什麼,那只會讓她吃足苦頭而已。 但為什麼,他就算明白自己是對的,內心還是忍不住鬱悶,好似自己拒絕她是多麼可惡的一件事情? 「該死!」他氣惱地將奏摺掃到一旁,揉著隱隱泛疼的太陽穴,腦中想的盡是宗雪瑩離開時那失落的神情,想拋都拋不開。 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不該因她而動搖自己的既有原則,但此時此刻的他卻還是…… 卻還是想要做點什麼……為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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