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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但是她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保護自己而已。」

  「保護自己?」

  「對她——」

  「喂,你是神經病嗎?竟然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真像個白癡。」雍沁歡不解的開口嘲笑他。

  言筆轉頭看她,臉上表情冷凝至極。「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雍沁歡一臉那又如何的表情。

  「言大哥,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好不好?我想告訴你沁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雍小歡抱歉的看看他請求。

  「這裡到處都是人。」言筆轉頭對她說,跟著問:「你可以到她身上去嗎?」

  雍小歡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在沁歡清醒的時候進過她的身體。」她猶豫的看了雍沁歡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失落,然後再度堅決的搖頭。「非到必要,我不想佔用沁歡的身體。」

  言筆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瞭解她的堅持,他朝她點了個頭。「那麼我們就到外頭的警車上去好了。」說完轉身要走。

  「喂,等一下!」雍沁歡倏然衝口叫道。

  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她。

  「你這個神經病剛剛到底是在跟誰說話?你別以為這樣裝神弄鬼,我就會被你嚇到。」說著她驚疑的目光不由得四處飄瞄了一下。

  言筆冷笑一聲,不發一言的邁開腳步離開,只留下不斷叫囂著「喂,你別走!」的雍沁歡,虛張聲勢的替自己壯膽。

  聽說牢裡這種地方最陰森了,常會聚集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他剛剛到底是在跟誰說話?這裡該不會有那種東西吧?

  「喂,神經病你不要走,喂,你聽見沒,回來呀!」

  ***

  言筆坐在警局外頭的一輛警車內,靜靜地聽雍小歡娓娓道出雍沁歡轉變的原因。

  原來因為父親從政過於忙碌,雍沁歡從小便過著形同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的日子,小的時候她不懂父親為什麼總是不在家,上學逐漸懂事後,她開始會希望父親能多花點時間待在家裡,可是他仍然忙得一星期見不到幾次面。

  母親總是告訴她要體諒父親在外工作辛苦,她非常聽話的不再吵鬧,而且在學校的成績和比賽也都樣樣拿第一。

  不知不覺間,她開始變得跟母親一樣,期待父親能待在家的時間到來,然後盡自己所能的討好他,例如燒一桌好菜給他吃,拿蓋滿優的成績單給他看;又例如他坐下不到十分鐘轉身又要出門,而她們仍笑容可掬的送他出門。

  雖然時間短暫,失望又不時輕叩她心扉,但是她從未懷疑過父親是否真為了工作那麼忙碌,直到一次無意間讓她看見他在車上與助理擁吻得難分難舍。自此,她開始變得叛逆,但尚未到墮落靡爛和傷害自己的地步。

  母親的過世,以及她所留下的日記,是一切事端的起因。

  原來自始至終母親都知道父親的外遇,知道他之所以忙碌是因為「情婦」,無數的情婦。而母親之所以願意強忍著不吭聲,除了為父親的政治前途著想之外,還為了她,為了讓她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正常的成長空間。

  醜陋的事實讓她的心逐漸被恨意侵佔,她開始報起害死母親的父親與自己,並想盡辦法傷害他們為母親報仇。

  「其實沁歡很可憐。」雍小歡鬱鬱的說,臉上有種木然的表情。

  「那你呢?」言筆看著她問,雖然她所說的一切都是雍沁歡的經歷,但是她從小就跟在她身邊,所以其實她同樣也經歷了這一切。

  「我?」

  「對,你一直跟在她身旁,她所經歷的一切其實你也一起經歷了。你說她很可憐,那你呢?」「我跟她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已經死了。」

  「但是你還是能感覺一切的喜樂哀怒不是嗎?你母親過世的時候你沒有哭嗎?發現父親的外遇你不覺得氣憤嗎?」

  雍小歡沉默的沒有回答,但言筆已經得到了他要的答案。

  「你所承受的痛苦並不少於雍沁歡,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同樣跟在父母身邊,他們可以看見聽見雍沁歡,卻看不見你、聽不見你;他們會照顧她、關心她;而你連個名字都沒有;雖然父親很少回家陪她,但是他至少還記得有一個叫雍沁歡的女兒,你呢?他們可曾提到、記得你?」

  「別說了,言大哥,求求你。」

  「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你難過,只是想讓你知道,痛苦或快樂的決定權其實在於自己,雍沁歡她並不可憐,可憐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言大哥,你幫我勸她好嗎?勸她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我有什麼立場可以勸她?」「你是個警察。」

  「警察並不是萬能的,尤其在碰到像她這樣蠻不講理又不知好歹的人的時候。」「你多講幾次,讓她知道其實你所說的話都是為她好的,她一定會聽的。」「小歡……」

  「拜託你,言大哥,我只能請你幫忙,只有你幫得了我、幫得了沁歡。我求你,如果真的有來生,我會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你覺得我是那麼功利的人嗎?有報酬才肯做事?」言筆忍不住皺眉道。做牛做馬報答他?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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