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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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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是報應。」陳志育緩緩地啞聲開口,「小屏從小就那麼任性,想要什麼就非得要得到,即使自己得不到,也絕不讓別人得到它。這一次,她為了得到言硯,竟然連假車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才會導致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這真是報應吧。」 「她從來就沒有害過任何人,只不過任性了點,老天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的,更何況她的任性我們也有責任,若不是我們過於寵愛她,又怎麼會養成她的任性?都是我們的錯,如果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她還那麼年輕,人生才要開始,老天不該……它不該……」張淑芬已泣不成聲。 「不管如何,至少我們該慶倖小屏的身體仍然毫髮無傷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陳志育安撫著她,「更何況小屏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和言硯成雙成對,而今他們倆相處的情況已有改善……」 「讓言硯改變態度的並不是小屏,而是待在她體內的虹綾,你應該知道。」她突然打斷他說。 「我知道,但是言硯所面對的畢竟是小屏的臉。」 「如果哪天我的身體進駐另一個靈魂,你會因為我這張臉,而繼續愛著早已不是我的我嗎?」張淑芬假設的問。 陳志育無言的看著她半晌之後,猛然搖頭。他無法想像一個外貌明明是他的妻子,卻被一個行為舉止完全不像她的女人取代後的感覺。 「言硯那孩子對我們家小屏一點意思也沒有,所以對於小屏的熱情舉止,他只會離她愈來愈遠,對她愈來愈冷漠。但是言紙那孩子就不一樣了。」 「言紙?」 陳志育愕然的看著妻子,陳婧屏更是瞠大了雙眼,好端端的媽媽為什麼提起言紙那個大混蛋,還說他不一樣? 他哪裡不一樣了?喔,對了,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混蛋,她怎會忘了這一點呢。 「言紙喜歡小屏,難道你不知道嗎?」張淑芬說。 陳婧屏嘴巴微張,以一副被嚇呆了的表情瞪著媽媽。 「你怎麼會知道,言紙那個孩子跟你說的?」陳志育有些意外的問。 「只要稍微用心看一下,你就會知道。」 「但是他們倆,我是說言紙和小屏他們兩個平日根本就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碰面的時候不是鬥嘴就互不理睬,言紙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小屏呢?」 「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倆每次鬥嘴時,幾乎都是小屏在罵人家,而且小屏似乎對言紙很不滿?」 陳志育點頭。 「我記得不只一次,小屏怒不可遏的在我們面前大罵言紙,說他憑什麼管她,她高興做什麼就……」他忽然住嘴,像是突然想通了某件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似的看著妻子。 「我想在我們盲目的寵愛下,小屏今日之所以除了刁蠻任性,卻從未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來,言紙功不可沒。」張淑芬說:「你回想一下,自從我們和四寶、文歡成為好朋友之後,小屏便一直和言家四兄弟在一起,一起讀書,一起玩耍,一起長大,但是為什麼她卻獨獨討厭言紙?」 「因為言紙總會告訴她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對,比起我們,言紙似乎更像稱職的父母,比我們更關心小屏,我們應該汗顏。」 「才不是,他根本就是看我不順眼,以打擊我為樂,所以才動不動就對我冷嘲熱諷,批評我這批評我那的,跟關心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陳婧屏忍不住在一旁大叫,然而此時,閃過她腦中的卻是他救她免於車禍,以及他為她被那三名混混打得全身是傷的畫面。 靜下心來,拋開一切的成見,她平心靜氣的回想一切自己所記得,言紙曾經對她所說的話,她不得不承認,除了嘲諷之外,他言下之意全都充滿了關心與教導。 難道,她真的誤會他了? 「言家那四個孩子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不管小屏能嫁給他們兄弟哪一個,都是她的福氣。」陳志育目光沉靜。 「如果小屏的脾氣不改,我怕她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福氣。」張淑芬鬱鬱的開口,「更何況她現在究竟在哪兒,能不能重回到我們身邊,還是來知數。」說著,她的眼淚又再度掉了下來,「老公,你說小屏會不會就這樣,就這樣……永遠離開我們?」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 「可是……」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房間休息吧。」陳志育打斷妻子的話,將她從沙發上扶了起來,圈著她往二樓走去。 「咱!」容廳燈熄了。 「砰。」二樓主臥房的門開了又關。 陳婧屏卻仍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動也不動,她被媽媽最後那幾句話給震傻了。 永遠、離開? 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姑且不論她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是夢境或是真實的,她從來沒想到如果自己醒不過來,或回不到自已身體裡的話,後果會變得如何。 她會死嗎?或者像現在這樣永遠飄蕩在時間裡,看著親人、朋友、過去的自己,或者未來不是自己的自己,然後永遠觸摸不到他們,感覺不到他們? 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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