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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郇先生……」

  「王秘書可以直接叫我郇風沒關係。」

  王秘書點頭。對於眼前這個叫做郇風的男子,與第一次在公司她所見到,將之歸納為無賴一群的錯誤觀念,在剛剛短暫的時間內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現在的她對他的感想大概跟董事長與蕙姑不謀而合,那就是認為他絕對能給總經理帶來幸福,當然如果他是真心愛總經理的話。

  「郇風,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約你出來要對你說什麼,對嗎?」她說。

  郇風臉帶微笑,不急不緩的朝她輕點個頭。

  「其實在我來這兒之前,我還是不太能確定是否該將我心中關於我們總經理的那個秘密告訴你、不過在剛剛你卻讓我下了告訴你的決心,我想我該不會看錯人才對。」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不過,在我將秘密說出來之前,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你,你是真心愛我們總經理,因為愛她才向她求婚的嗎?」

  郇風沉默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後,才緩緩的開口,「其實每個人對愛的定義都不同,也許你認為是愛,在我卻不以為然;也許我們倆恰巧對愛有一致的看法,但在別人眼裡看來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一定能幸福,不相愛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是痛苦,因愛生恨的事在現實中並非沒有發生過,反之,因恨生愛也並非不可能。」

  他頓了一下,以溫柔而誠懇的眼眸直視著她說:「對於你的問題,我想,簡單用一個愛字來回答你定能讓你滿意,只不過這種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所以我不說。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存在對小藍來說有絕對的助益,還有我絕對不會去傷害她。」

  「我想我應該可以信任你。」王秘書捕捉到他眼中的真誠。

  郇風微微一笑。

  「郇風,我不知道在你的觀念裡,對女人墮胎有什麼感想?」沉思了一會兒,王秘書深吸了一口氣後,以非常嚴謹的語氣開口問道。

  郇風眼睛盯著她,臉上和暖的笑容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

  §第四章

  他沒有開口說話,而她卻在看了他一眼後,突然垂下臉說道:「對我們女人而言,墮胎是一輩子也抹煞不了的傷痕。」她低聲的說,「男人不會明白當女人懷孕時的心情,那種感受到一個小生命正在腹中成長茁壯的感動,那種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於他的體溫的感動,也許男人會覺得不是五、六個月以上的胎兒根本不算什麼,女人說什麼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甚至於體溫全都是女人的感情在作祟,男人永遠沒辦法理會母子連心、骨肉相連的那種感覺,因為男人不會生孕。

  「女人會因失戀而墮胎,可是那不是為了報復男人,而是身不由己。因為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自己的孩子,願意去殘害那依附在自己腹中,與她一同呼吸的小生命,除非她所受的傷害早已使自己的身心麻痹了。可是男人又怎麼會知道女人即使身心都麻痹了,墮胎之後所必須承受的罪惡感卻依然可以折磨得女人痛不欲生,男人不會明白女人墮胎不只是毀了一個小生命,她們同時也是在毀滅自己。」

  她抬頭看他,臉上淨是苦不堪言的痛苦神情,「我在五年前墮過一次胎,雖然說那是在醫生的指示下,逼不得已才選擇的路,我至今依然忘不了當時所承受的痛楚,那是心痛。總經理也有過這種經驗,在三年多前。」她突然說。

  即使在王秘書問及他對墮胎感想的問題時,郇風便已若有所悟,但在親耳聽到柯雁藍墮過胎的事實,他還是免不了輕震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視線離開了王秘書,投射在餐廳內溫柔燈光下的一點,卻輕輕的問了這麼一句。

  「四年前總經理剛從大學畢業,以助理秘書的身份進入公司,除了董事長與幾個上層主管之外,公司內的人包括我沒有人知道她是董事長的掌上明珠。總經理亮麗的外表、清晰的頭腦和虛懷若谷的處世態度立刻在公司內造成了一股柯雁藍旋風,只要條件不差的單身漢幾乎都在追她。三個月後,名花便已有了主。」

  王秘書回想著說:「曾凡毅是董事長的特別助理,進公司一年有餘。外表出眾、能力卓越,是整棟大樓內名列第一的黃金單身漢,在他主動邀請總經理共進晚餐開始,其他男人便知道自己沒指望了,果真在沒多久之後整棟大樓便傳出他倆之間的熱戀。」

  她停頓了一下,「他們倆金童玉女的搭配羨煞了所有的人,可是沒有人知道曾凡毅那個人接近總經理是有目的,而不是真心的。他虛情假意、竭盡所能的對總經理好全都只為了得到公司,因為他在無意間得知總經理是董事長的獨生女,也是將來公司的惟一繼承人,所以為了得到公司,他不惜拋棄交往多年已經論及婚嫁的女朋友,改而去追求總經理。

  沒有人知道這事實,直到曾凡毅的女朋友跑到總經理面前跪著哭求總經理,要總經理將她的男朋友還給她和她肚子裡的小孩。後來總經理親眼看到曾凡毅和他的女朋友藕斷絲連的躺在床上……」王秘書頓了頓又說:「有一天總經理面無血色的哭倒在我家門口,差點因墮胎血流過多而死。沒有人會知道曾凡毅是個無情無義、眼中只有錢的男人。」說到這兒,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我永遠記得總經理出現在我家門前,面無血色、雙眼無神就像是掉了靈魂般的樣子。」她看著眼前被自己的淚水模糊的他啞聲說道,「我不知道總經理是否記得當她精神恍惚、斷斷續續的對我哭訴著一切痛苦。在說到她獨自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感覺腹中的小生命一點一滴流逝、離開她的感覺的時候,她是以慘叫聲在對我訴說,那種感覺就好像流逝的生命不是她腹中未滿兩個月的胚胎,而是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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