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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不會,不唐突。」喬雨青深吸一口氣後,抬頭直視他的雙眼說:「對你偏心,是因為你的病情特別,身子底弱,不謹小慎微不行。」

  「是……這樣嗎?」司馬君澤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個說法有點牽強。

  「嗯,所以你不用想太多。」喬雨青一臉誠懇認真的點頭道。

  司馬君澤雖然對她的說法有疑慮,但之前他都想作罷不為難她了,現在就不該再追問下去。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點頭應道:「好。」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平順,喬雨青每天都按部就班的為司馬君澤治病,而他擔心下毒害、刺客暗殺等都沒有出現,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喬雨青對此有點擔心,司徒昭卻是老神在在,而司馬君澤呢,則是……呃,心不在焉?

  沒錯,就是心不在焉。

  喬雨青發現近日司馬君澤總是在發呆,要不就是與他們說話時突然神游,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或者是在煩惱什麼。

  若這事發生在前段時間的話,她肯定會上前關切、為他難解憂。可是現在她無法再這樣做了,因為自從上回恍然大悟,自己與他的未來可能會是兩條平行線之後,她就一直努力調整自己對他的感情,儘量與他保持距離,不再對他有特殊待遇。

  上輩子她對他的遺憾是沒能救他性命,而不是沒能嫁給他,這輩子她能救他,且知道他也在這片天空下活得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所以,她決定在他還沒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而他也尚未對她有一絲心動之情,將兩人的關係回歸到大夫與病患的身分。

  她會藏好自己對他的情感,等到他病癒之後,在到了該分道揚鑣的時候笑著與他道別,祝他鵬程萬里。

  愛不是佔有,她只希望他這輩子能展翅高飛,伸展抱負,做他想做的事,然後順其自然的娶妻生子,平安順利的安度一生。

  有時候想想,喬雨青覺得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根本就是個聖母,犧牲自己成就他人,可是她又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毀了他們倆的一生,甚至是疼她愛她的爺爺的生活吧?司馬家的權勢可不是喬家這樣的平民百姓可以對抗得了的。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非要男人不可,前兩輩子她都可以一個人過一生了,沒道理這輩子一個人就活不下去。

  喬雨青從來就不是個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之人,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堅定的執行,也之所以司馬君澤近來才會老是心不在焉的,因為他發現她變了。

  司馬君澤說不出她哪裡變了,因為她依然對他體貼入微,為他試菜試藥,為他針炙號脈,事必躬親毫不懈怠,但他就是感覺到有些地方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他一直在回想過去兩人的相處,比較現今的差異。

  很多事情真的禁不起回想,因為越想就會越發現當初的自己真的很愚蠢。

  司馬君澤不懂自己怎會如此理所當然的以為,她對他的所做所為都是身為一名大夫的職責,理所當然的享受她的體貼入微,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煩惱與心事丟給她,再理所當然等她為他想解決辦法?

  他愈想愈覺得不可思議,愈想愈懷疑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

  因為身子不好的關係,他自小到大沒少麻煩人,可也因為如此,凡是自己能做,能力所及之事,他從不愛假手他人。說他自尊心太強,他就是不想讓自己真的成為一個廢人,一個除了只會拖累家人之外百無一用之人。

  可是在接受喬姑娘為他治病的這段期間,他到底為什麼會變得如此依賴她呢?

  不,這不是單純的依賴,而是信任,是推心置腹。

  他對她到底何時開始有了這種信任,又是怎麼會如此輕易又毫不設防的相信她與信任她,甚至直到現今領悟到這件事之後,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司馬君澤每每想到這就不由自主的陷入深思。

  到底為什麼呢?

  他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卻沒發現自己早已偏離了原本的目的,忘了去比較喬雨青之前與現今的差異。

  「今天是第二十五天,只要再過五天就能徹底清除深入你五臟六腑的異毒。之後只按照我告訴你的方法繼續調補氣血,固本培元,不出幾年,你的身體就會康復到與常人無異。」

  喬雨青拔下司馬君澤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感覺又向成功邁進了一步,雖然那一步同時也是在向與他分道揚鑣的那一天靠近。

  但是俗話說得好,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既然總是會走到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對她其實也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君澤,若沒事的話你早點休息,我先回房了。」她收拾好銀針轉身要走。

  「喬姑娘請等一下。」司馬君澤突然出聲叫住她。

  喬雨青停下腳步,轉頭看他。「還有什麼事嗎?」

  司馬君澤先下床將衣服穿上,系好腰帶才看向她說:「可以請喬姑娘陪我走嗎?」

  喬雨青眨了眨眼,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此要求,但也同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房門,來到小院。

  今天夜色濃稠如墨,不見星月。

  曲廓上掛了幾盞燈籠相對明亮,替深沉的黑夜帶來了一些光亮與溫度。

  兩人沉默地並肩走著,在院子裡繞了一個圈之後,司馬君澤卻還是不發一語,喬雨青無奈只好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她開口問他。

  「嗯。」司馬君澤輕聲應道,但這一聲後又過了半晌,他還是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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