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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易明雄沒說謊,他家少爺住的地方離黃土村還真是遠,因為他們連趕了四天的馬車才抵達目的地。

  不過讓喬雨青比較訝異的是,他們所到之處並不在人們聚集的城裡或鎮上,而是在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依山傍水、遺世獨立的山莊裡。

  喬雨青隨著易明雄走進山莊,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個山莊有些不俗啊,雖看不見雕樑畫棟,卻巍然多姿,奇石景觀遍佈,精彩絕倫。

  嗯,看樣子易明雄口中的少爺應該不是個普通富戶,不然又怎住得起這樣的地方呢?

  「易大叔,這裡就是你家少爺住的地方嗎?感覺好像有點冷清,怎麼都沒看見其他人啊?」她好奇的開口問道。過去幾天的相處已讓兩人的關係趨於緩和。

  「這裡只是少爺休養身子的地方,少爺喜歡清靜,所以山莊裡只有一些必要的下人。」易明雄解釋道。

  「所以這裡就只有你家少爺一個主子在,沒別的什麼老爺、夫人、少爺、小姐之類的主子在了?」喬雨青問。

  易明雄轉頭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喬姑娘為何這麼問?」

  「因為我也喜歡清靜。」不想看見有莫名其妙的人三不五時的冒出來對她頤指氣使的。喬雨青在心裡想著。

  「喬姑娘放心,在這裡你只需要專心的替我家少爺治病,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去打擾你的。」易明雄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道。

  「嗯……還是先去看看你家少爺吧,說不定他的病我根本無能為力,一會兒就得被原車遣返回家了。」

  「喬姑娘都能拿我家少爺的病來威脅我了,我相信姑娘肯定能治的。」易明雄堅定道。這不僅是他的期許,也是希望。

  為了少爺的病,這些年來他見過不少大夫,有名聞遐邇的,也有名不見經傳的;有老的,也有少的;有男的,也有女的,卻沒有一個像小喬大夫這般讓他覺得高深莫測。

  她明明年紀不大,又師從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大夫,除了治好興隆鎮童家婦人這事之外,也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醫案,可是卻敢拿不替少爺治病這事來威嚇他,而且還是以一種態度淡然、勝券在握的姿態,好像她已經確定少爺的病症,並且肯定能夠治好少爺的模樣。

  他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在裝腔作勢,淡然來自于自信,所以他才會特別重視她說的話及威脅,不敢輕易怠慢這位小喬大夫。

  「麻煩喬姑娘在這裡稍待一會兒,我先去向少爺稟報一聲。」來到山莊內正主居住的別院外,易明雄停下腳步轉身對喬雨青說。

  喬雨青點頭,就站在原地等候,一邊欣賞別院周遭的風景,顯得怡然自得。

  易明雄沒讓她等太久,很快的就去而複返。

  「喬姑娘請,我家少爺已在屋裡等候。」

  喬雨青點頭隨他走進別院,走進那位少爺的居室。

  在見到易明雄口中的少爺之前,喬雨青也曾想像過那人的模樣,年紀應該不會太大,最多十三四五歲的模樣,蒼白、瘦弱、沉默寡言,或許還會有些陰鬱與喜怒無常,即便易明雄說過他家少爺脾氣極好。

  她想過那人的模樣,想過他的性子,想過他的病,卻從沒想過他會不會是自己上輩子所見過甚至認識的人。

  上輩子的她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救過的病人不知凡幾,但那是在她二十五歲以後,距今還有十年的時間,所以還不到她所認識的那些病人出現的時候,她自然也就不會朝這方向去想。

  可是眼前這個人……真的、真的是他嗎?

  她怔怔的望著眼前這男人——不,眼前的他如今只能稱之為少年,不能說是男人,感覺自己的雙眼有些澀然,鼻頭有些發酸。

  「喬姑娘?喬姑娘,你怎麼了?」易明雄朝她呼喚道。

  「沒什麼。」喬雨青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將目光從少年的臉上轉向易明雄,然後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易明雄是他身邊的人,為何上輩子她從未見過這個易大叔呢?

  「易叔叔,這位就是你這回替我找來的大夫?」半臥在床榻上的司馬君澤出聲問道。正處在變聲期的他說話聲音嘶啞低沉有些難聽,但依舊掩不住他溫潤如玉的氣質。

  「是,這位姑娘就是喬大夫。」易明雄點頭道。

  「好年輕的大夫啊。」司馬君澤說,語意不明。

  「我雖然年輕,但醫術絕不會輸給大多數的老大夫。」喬雨青出聲道。

  司馬君澤忍不住輕挑了下眉頭。

  喬雨青直視著他的雙眼,誓言般的對他說:「我一定能夠治好你的病,你信不信我?」

  司馬君澤愣住了,一時之間除了呆呆的看著她之外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接的向他要信任,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的小姑娘——不,小大夫,這感覺說真的實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最奇怪的不是她的自信,也不是她突如其來的奇怪要求,而是她臉上那抹義無反顧的堅定神情,好像即便知道他的病難治,甚至是無藥可救,她也一定會不惜一切的想辦法讓他活下去一樣。

  她為何會有這種反應?她知道他是誰嗎?她認得他嗎?

  「喬姑娘曾經見過我?」他看著她不禁開口問道。

  喬雨青微僵了一下,立刻搖頭答道:「沒有。」見他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不由自主的又解釋道:「我是玄揚十七年墨河水患的災民,被爺爺收養前的事已經記不得了,之後便一直與爺爺住在黃土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離村子不遠的興隆鎮,再遠些便是延昌城,去過兩次。」

  司馬君澤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我沒說我不信。」所以她根本不必解釋,愈解釋只會愈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換句話也就是說她肯定見過他,也知道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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