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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她恨,真的恨過他,但是日子一久,恨意卻轉換成無盡的思念,只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太過自私,他也是為了出國讀書而不得不離開。

  直到考上大學的那一年,他父母婉轉而隱含抱歉的一席話,絕了她所有的想像與美夢。

  將近四年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受了多少痛苦,才將那關於他的一切由心底刨除,而那血淋淋的教訓,她知道自己將終身難忘。

  是呀,難忘。但是卻沒有人告訴她,難忘不見得可以阻止重蹈覆轍。

  是的,她又再次愛上他了,即使當初有著血淋淋的教訓,依然抵不過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柔情——即使她明知道那只是演戲而已。很傻不是嗎?她並不是沒有阻止過自己,事實上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心保護得滴水不漏,即便是曾經打開過她心房的他,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可是就在她為他掉落下第一滴淚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當年刨除的動作並未做得徹底,還遺留了一小株情苗。而這情苗更趁這一個月與他相處的時間,悄悄地在她心裡紮根、成長、茁壯,待她發現,除了割心,早已是無藥可救。

  “為什麼?”她忍不住脫口問他,為什麼他要再度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什麼為什麼?”商顥禹明顯地一愣,“為什麼我會在你學校門口遇見你同學嗎?因為我去接你啊,只是沒想到你會沒去上課。”隨後,他再次問:“你覺得哪裡不舒服?有去看醫生嗎?怎麼我沒看到藥包?”他左右張望了一下,一雙俊眉皺得死緊。

  “你是在關心我嗎?”安旖玲忽爾垂下眼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

  “為什麼?”

  她抬眼,逼問他。

  “當然是——”

  他停下了那到嘴邊的話,然後撇了撇唇,“當然是為了我們的計劃嘍,你若病倒了,誰來為我阻擋那些狂蜂浪蝶?”

  “我知道了。”她再度垂下眼,平靜的說。

  “知道什麼?”

  她無言,卻在心裡回答他也回答自己,知道了即使再痛、再難忍,她也必須狠下心來將自己的心割除掉。

  §第七章

  商顥禹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在他終於問出她沒去學校上課的理由是因為胃痛——這原是安旖玲編出來的,不過後來的確是如此,但引發她胃痛的原因是由於早餐和午餐都沒吃,他氣得差點沒將她給掐死!

  這個女人,不是三歲,也不是十三歲,而是二十三歲!卻因為一天沒有他押著去吃飯,將自己餓到胃痛。

  她真的是存心想找死,好早點擺脫他們呀,真是氣死他了!

  不理會她無所謂的模樣,甚至將自己的心封鎖在加高加厚好幾倍的心牆裡——果真被他猜對了!他惡聲惡氣的命令她先喝杯鮮奶墊墊胃,隨後如旋風般的帶她出門用晚餐去。

  “這是什麼?”打開車門,看見座位上一個脹鼓鼓,袋上還標有她就讀大學校名的牛皮紙袋,她好奇的拿起。

  商顥禹瞥了一眼,他剛剛急著回家找她,忘了一併將它帶下車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趁機觀察她的反應。

  “你同學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說什麼嚴教授要給你的。”他不動聲色,平靜的看著她。

  她只是將它放在腿上,沒有打開的打算。

  “不好奇裡面裝了什麼?”

  “我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情書?”他儘量不讓心裡頭的酸意從話語中洩漏出來。

  “這是教授給的。”

  “誰說教授就不能寫情書給學生?你知道這世上掛羊頭賣狗肉的人有多少?”商顥禹一想到信封裡那首《關睢》就有氣。

  “請你不要隨便污辱人,嚴教授他人很好。”安旖玲輕蹙起眉頭。

  “怎麼,我這樣說,你心疼啦?”

  她瞄了他一眼,一臉你莫名其妙,我懶得理你的表情,轉頭直看向車前方。

  但商顥禹卻不肯就此罷休。

  “他就是你心儀,打算四個月後交往的對象?”

  安旖玲原本打算繼續無言相對,但想了一下,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對,畢竟嚴教授對她有恩,在他被人污蔑時,她不挺身而出,為他說上幾句公道話說不過去。

  “你不要亂講話。”她警告的對他說。

  “怎麼,難道我猜錯了?”

  “嚴教授為人正直守禮,是校內不可多得的優良教授,請你不要隨便出口污蔑他。”

  “這麼快就忍不住站出來為他說話了?這樣你還敢說你沒有一點心儀他?”

  “你——”

  安旖玲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瞪著他,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時的瞟向她放在膝上的牛皮紙袋,心裡有種頓悟。

  “說到底,你就是懷疑我這紙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對嗎?”

  “沒錯。”商顥禹一點羞恥心也沒有,大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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