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金萱 > 芙柔娘子 | 上頁 下頁 |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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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 「另外,我還聽說了一件事。」裴晟睿沒讓他有機會說下去,直接打斷他的話。「聽說當年在我兒子小希望洗三禮那天曾經發生過一件事,這事還有目擊證人,這也都是人們瞎編的故事嗎?」 說完,他直接將目光移到他娘臉上,想看她做何反應?怎知他娘一開始臉上的確有著不自在的表情,但很快的就露出了鎮定自若的神色。 汪氏點了點頭,開口說:「娘也聽說過那些傳聞,不過那全都是誇大其詞,唯恐咱們家不亂的流虞。那日娘的確來這兒對你媳婦兒說了些重話,可是那些人只知道娘說了重話,卻沒想過娘當時是個剛失去兒子的母親,傷心過度、情緒過於激動時難免會說出一些口是心非的話。」 裴晟睿愣住了,他身旁的紀芙柔卻差點沒拍手叫好。 真是太厲害了!原來裴家這些人裡面,最厲害的不是公公,也不是大伯子,而是婆婆這個內宅婦人啊。聽聽她說的話,合情合理,還打了動人心弦的母子親情牌,真是太會說、太會強辯了! 「是啊,娘當時說是我害死晟睿的,這氣話媳婦想了三年也想不透。」紀芙柔開口道,覺得這時自己再不說點什麼,有人的心可能就要被親情動搖了。「想當初晟睿也只不過是失蹤生死未卜罷了,娘就這麼篤定晟睿已死,連一絲他可能仍活著的希望都放棄,還大老遠的從慶州搭馬車到沛城來對我這個媳婦破口大駡,中氣十足的罵人聲音連隔壁街坊鄰居都聽得見,真的是太傷心過度了。」 汪氏瞬間變了臉色。 裴晟睿臉上的怔然與猶豫在聽完這席話後也淡去了,恢復到先前平靜淡然的模樣。 「你聽聽,聽聽她都是怎麼和你娘說話的,這樣冷嘲熱諷,這樣誇大不實,這樣目無尊長、忤逆不孝,你都看見了沒有?」裴大老爺怒不可遏的指著紀芙柔對兒子控訴道。 「二弟妹,你說話要憑良心,娘那段期間為二弟的事都難過到臥病在床大半年的時間,你不知道嗎?」裴晟楠也是滿臉怒容的出聲指責她,一頓後又嘲諷道:「對,你當然不知道了,因為你連一天都未到娘的病床前服侍過娘,也未曾替娘送過一次湯藥,更未盡過一天兒 媳婦該盡的責任!」 她的罪過還真是罄竹難書,指證歷歷啊!瞧他們這般忍無可忍、惱羞成怒的模樣,再這樣下去,是不是差不多要圖窮匕見了呢? 紀芙柔忍不住在心裡諷剌的想著,卻開口歎道:「是啊,那時候我正忙著坐月子,忙著照顧兒子,忙著照顧生意好求自給自足,要不然分家後連一兩銀子都沒拿到,孩子他爹又失蹤下落不明,這種情況下我們母子倆可不就要喝西北風過活了?」 「你裝什麼窮,訴什麼苦?」裴晟楠冷笑道。「誰不知道你這個女財神有點石成金的手段,吃的是珍饈佳餚,穿的是綾羅綢緞,住的是大宅子,過得根本就是富比王侯的富裕生活。」 紀芙柔挑眉,只反問了他一個問題,「所以我所擁有的一切是一夕之間從天下掉下來的,還是裴家所給予的?」 裴晟楠被問住了。 紀芙柔嗤道:「我既不偷也不搶,憑自個兒的本事擁有現今的一切,過著富裕的生活難道也不行?聽大哥的語氣好像我這樣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眼見長子敗陣下來,裴大老爺聲援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在外頭抛頭露面就是不守婦道,丟我裴家的臉!我裴家沒這樣不知羞恥的媳婦!」 「既然如此,」紀芙柔緩聲道:「慶州本家在與外人談生意時,為何總與人提起我的名字,說我是裴家人、是裴家媳婦?爹應該也與人說過這樣的話吧?」 裴大老爺噎了一下,臉色難看,無話可說。 「二弟妹,你怎麼能如此對爹說話,如此的不敬不孝?」這次換崔氏出馬指責她。 「夠了。」裴晟睿倏然出聲,他真的是再也聽不下去,再也不想與這些所謂的家人再多相處一刻了。 他看著眼前一張張因他出聲而看向他的臉,不再掩飾他的失望與難過,緩聲道:「我不知道芙柔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天理難容的事,讓你們一個個這樣針對她、責怪她、怨怒她,我只知道從我走進這大廳開始,你們沒有一個人關心我過去三年是怎麼過的、在哪過的,有沒有哪裡受了傷,身子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接著才低聲問道:「你們真的是我的親生父母、我的手足兄弟,和我血濃於水的親人嗎?我真的很懷疑。」 對著他面帶失望與難過的質疑,裴家眾人表情僵凝,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因尷尬與羞愧而沒了聲音。 大廳內陷入詭異的氛圍中,四周鴉雀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汪氏沙啞的開口打破了廳裡的沉默,「晟睿……」 只是她似乎還沒想好要說什麼,叫了兒子的名字之後就沒了下文,不過臉上表情倒很到位,欲言又止,淚眼汪汪,彷佛有多大的委屈且有口難言。 裴晟睿不想再面對這樣的場面,因為他已經分不清母親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根本就是在作戲。 他攥緊了拳頭,讓自己硬起心腸,漠然的開口,「既然你們真的是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也不會不認,可是除此之外……」他深吸一口氣後搖了搖頭,神情疏離,語氣堅定的說:「以後咱們雙方還是就像現在這樣各過各的生活,不要干涉對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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