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金萱 > 芙柔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那件事孩兒事後想過了,孩兒也有不對之處,那兩間鋪子畢竟是岳母留給芙柔的,是無可取代的念想,孩兒卻輕易就開口要芙柔將它們讓出去,的確是孩兒輕率了。」

  「我不想聽這些,總之有她沒有我,有我沒有她,看你是要娘,還是要那個一無是處的媳婦,你自己看著辦!」

  娘的態度堅決,無法說服,他只能去求助於爹,爹倒是替他想了個辦法,那便是讓他分家,另外買間宅子居住。

  可是爹也說了,這麼一來家裡的生意他以後都不得再涉入經營,只能管理屬於自己的鋪子和產業,但能分給他的不會太多,一方面是裴家的產業盤根錯節,不好拆分,另一理由則是畢竟爹娘都要跟著大哥,由大哥為他們養老,家產自然要由長子繼承大部分。

  當時他聽後的心情真的很複雜,雖說他早知道爹重嫡長,偏心大哥,可是過去這麼多年來,他為家中生意四處奔波勞碌、餐風露宿,可謂鞠躬盡瘁,就連成親隔日一早都為了家裡生意的事,丟下新婚妻子一去便是一個多月未歸家。然而即便如此,在爹眼中還是比不上「嫡長」二字。

  為此,他有些心灰意冷的對爹說了句,「全憑爹做主。」接著又將說服娘同意讓他分家的事丟給爹之後,便輕車簡從的離開家門來沛城接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諸事不順,竟然連個下人都敢對他甩臉子,完全不將他放在眼中。

  李誠,他記住他了,不僅因為他敢對他甩臉子,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確是有手段又忠心,堪稱是個人才。

  說出來其實有些丟臉,他到沛城都已經五天了,卻折戟沉沙在李誠這個傢伙手上,至今都沒能見到妻子一面,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做的,竟能將手下的夥計們管理得守口如瓶,讓他半點消息都打聽不出來。

  除此之外,那兩間鋪子他也打理得很好,這幾天他看到了,不管是賣南北雜貨的鋪子還是賣吃食的飯館,兩間鋪子的生意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真的讓他有些震驚。

  這樣一個商道高手竟隱藏在沛城這樣一個小城鎮裡,大材小用的埋沒了,他真是覺得很可惜,如果李誠能為裴家所用的話……

  裴晟睿的思緒一頓,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裴家的生意今後都將與他無關了,他還在這邊瞎操個什麼心啊?如果自己真有本事說服李誠改為裴家效勞,說不定他還會被爹或大哥懷疑他安排這個人過去,是不是有所圖謀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最後真心換來絕情。

  「二爺,小的張虎。」

  房門外突然傳來僕從的聲音,裴晟睿回神,出聲應道:「進來。」

  「二爺,小的看見春花了。」張虎推開房門進入廂房後,迫不及待的向他稟報。

  裴晟睿愣了一下,面露不解的問:「春花?」

  「是一不V奶奶身邊的丫鬟。」張虎趕緊說明,他忘了二爺和他們這些下人不一樣,不常見的話,不會去記住哪個下人叫什麼名字。

  芙柔身邊的丫鬟?裴晟睿聞言精神一振。

  「然後呢?」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張虎。

  「小的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偷偷地跟蹤她,看見她走入一處胡同的宅子裡,而後小的詢問了附近街坊鄰居,確定那戶人家是三個月前新搬來的——」

  「肯定是她們!」裴晟睿不由自主的脫口道,突然有種一吐悶氣的感覺。

  「可是小的打聽到的消息裡,其中有兩件事讓小的產生了不確定的疑惑。」張虎接著說道,語帶猶豫。

  「說說看。」裴晟睿隨口應道,心裡已經肯定那屋裡住的就是他的娘子,因而對張虎口中的不確定並不是太在意。

  「第一件事是,那裡的街坊鄰居都說那宅子裡住的婦人是個寡婦。」

  裴晟睿的臉頓時黑了一大半。

  「第二件事是,那是個懷著身孕的寡婦。」

  「你說什麼?!」裴晟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震驚的瞪著張虎。

  「街坊鄰居說那宅子裡頭住的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寡婦,因此小的才無法確定那裡頭的人是不是二少奶奶,也有可能春花那丫鬟被賣了,現在服侍的主子已換做他人。」張虎蹙眉猜測。

  裴晟睿無言以對的瞪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僕從真是傻得可以。

  他開口說:「你能想到丫鬟換主子的事,為何就沒想過那個孕婦就是二少奶奶,她八成是懷了我的孩子。」

  「啊?」張虎被驚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說:「可是、可是那街坊上的大娘們都說那婦人已經顯懷,看樣子大約有五個月的身孕啊。」

  「你二爺我成親至今不就是五個多月,還不足六個月嗎?」裴晟睿真想拿根棒子把這個傢伙打醒,他以前怎麼從沒發現這傢伙這麼呆、這麼傻呢?

  「啊?!」張虎呆呆的看著他。

  「還發什麼呆?快帶路啊!」裴晟睿瞪眼道。

  「是。」

  ***

  紀芙柔用完午膳只覺得肚飽眼皮松,坐在抄手遊廊下乘涼卻頻頻的打磕睡,被看不過眼的米嬤嬤趕回屋裡睡午覺。

  只是她才回房上床躺下而已,眼睛都還沒有闔上,就聽見春花又一次的在外頭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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