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金萱 > 芙柔娘子 | 上頁 下頁


  「你一個進府不到兩個月的丫鬟,憑什麼在我面前囂張?誰是主子我會不清楚嗎?還用得著你來跟我說?」紫菱冷哼一聲,又道:「想狐假虎威也得先搞清楚自己仗勢的真是一頭老虎,還是一頭連叫都不會叫的病貓。」

  「你說誰是病貓?」春花尖聲道。

  「怎麼一回事?」聽見爭執聲,裴晟睿走過來問道,其間還用帶了些許責備的眼神瞄了妻子一眼,好像在責怪她怎麼呆站在那裡,不出聲阻止丫鬟爭吵似的。

  不過紀芙柔根本就沒注意到他那一眼,因為紫菱那丫頭實在是太有戲劇性了,讓她看得目不暇給,簡直就是歎為觀止。

  只見那丫頭一聽見他的聲音,臉上冷嘲熱諷的神情立即變成委屈柔弱,然後軟軟地喊了一聲「二爺」,似有千種委屈、萬般苦楚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怎麼了?」裴晟睿蹙眉問,聲音較之前明顯柔和些。

  紀芙柔撇了撇唇,暗自嘲諷的忖度著,果然是我見猶憐,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奴婢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得罪了二少奶奶,讓二少奶奶派人過來訓斥奴婢,要奴婢返回暮雨院,不准奴婢服侍二爺出門。」紫菱泫然欲泣的回答。

  「你胡說!」春花怒不可遏的反駁。

  「二爺,奴婢膽子再大也不敢污蔑二少奶奶。」紫菱抹著淚,抽抽噎噎的低聲道,委屈到一個不行。

  裴晟睿轉頭看向站在稍遠處的妻子,開口質問道:「你怎麼說?」

  紀芙柔有些嘲諷的輕撇了下唇角,緩緩的舉步走上前之後,這才不答反問地開口道:「二爺這是在為一個奴婢出頭來質問妾身嗎?」

  裴晟睿愣了一下,冷不防的被她這麼一個問題給問住了,而她卻似不需要他回答般的接著繼續說下去。

  「姑且不論這丫頭剛說的是真是假,是否污蔑我這個二少奶奶,主子訓斥奴婢難道也有錯?她這樣哭哭啼啼的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前,明目張膽向二爺告妾身的狀,二爺竟還為她出頭來質問妾身。敢問二爺,您這麼做是要讓妾身將來如何在下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裴晟睿緊緊地蹙起眉頭,但她的話還未說完。

  「況且妾身的丫鬟剛才都說這丫頭在胡說八道了,二爺卻連問都不問她為何這樣說,單信這丫頭的一面之詞就將矛頭指向妾身,實在有欠公平,二爺難道不覺得嗎?」

  她平靜的說著,語氣中沒什麼情緒,完全就是單純陳述,但是即使如此,亦讓裴晟睿覺得沒臉。

  「說完了嗎?」他開口道,聲音有點冷。

  「還沒。」紀芙柔面不改色的回答,根本不管他有多不爽。

  她雖然想當米蟲,但卻拒絕當受氣包,如果當米蟲的代價得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成為受氣包,那她寧願靠自己過活就好。

  無視他愈來愈黑的臉色,她接著道:「剛剛的情況是,妾身見這丫頭手上拿了個包袱,以為是二爺的,就讓春花去詢問,確定再將其接過來,畢竟這個丫頭不在出行的名單之中,妾身怕有疏忽遺漏。可是春花上前說了半天,沒拿到包袱就算了還與這丫頭吵了起來,兩人間起先的對話妾身因站得遠沒聽見,但在她們大聲的吵起來之後,妾身倒是聽見了幾句。」

  一頓,她嘴角微挑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神情。

  「那丫頭質問春花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命令我?春花回答這是二少奶奶的命令,那丫頭接著又說她是二爺的丫鬟,只聽二爺的命令,春花便回二少奶奶是二爺的妻子,也是她的主子,那丫頭冷哼著說春花是一個進府不到兩個月的丫鬟,憑什麼在她面前囂張,又說春花想狐假虎威之前也得先搞清楚自己仗勢的真是一頭老虎,還是一頭連叫都不會叫的病貓。」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那名叫紫菱的丫鬟,問她道:「我說的可有一句假話?可有污蔑你?」

  紫菱臉色已白成一片,卻顯得更楚楚可憐。「二爺,奴婢沒有——」

  「沒有說那些話?」紀芙柔直接打斷她。「你剛才說話的聲音可不小,雖然大夥距離這有些遠,但不乏有聽力好的也聽見了,需不需要我找幾個人出來作證?」

  「二爺……」紫菱淚眼汪汪的看向裴晟睿,滿臉委屈,可憐兮兮。

  裴晟睿皺了皺眉,開口道:「她是我的貼身丫鬟,即使不在原本的出行名單之中,我若想帶她一同上路難道也不行?你一個做主母的,和一個丫頭為這點小事較真,不覺得有失身分?」

  紀芙柔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被他的偏袒驚到說不出話來。

  太好了,這下她可明白,也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了,雖然名義上是個主子,但實際地位卻比一個通房丫鬟還不如。

  「妾身明白了,妾身知錯。」她面無表情的道,說完逕自轉身就走,在下人的指示下頭也不回的坐上馬車。

  眼不見為淨。

  裴晟睿沒料到她會說走就走,在錯愕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憤怒,原本他還有想要懲罰紫菱並取消讓她隨行的打算,現在卻一點也不想這麼做。

  他沉著臉轉身去找屬下,交代剛才未交代完的事,然後直接躍上馬背,騎馬出發。

  至於紫菱那丫頭早已自動自發的找了輛馬車坐了上去,雖然眼眶仍含著淚,臉上滿是柔弱與委屈,不過心裡早已得意的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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