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金萱 > 芙柔娘子 | 上頁 下頁


  紀芙柔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與不知所措,為這個她還不知道長相卻已註定要與他生活一輩子的人。

  她不知對方長得是圓是扁,如果長得很抱歉的話,她懷疑自己是否有辦法陪對方上床,履行夫妻的義務。如果她真做不到而得罪了對方,那她所嚮往的米蟲生涯是不是就得提早結束了?

  想到這裡,她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古代原本就都是盲婚啞嫁,女人一旦成了親便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問題在於她又不是真的生在古代、長在古代,而是從二十一世紀魂穿而來的人,在歷經過現代的自由戀愛與男女平等的社會後,她有辦法做好一個恪守三從四德的古代媳婦嗎?

  紀芙柔發現自己沒了信心。

  可是沒了信心又如何呢?事到如今她除了硬著頭皮去面對,還能怎麼樣?

  現在她只能拜託老天保佑,希望裴二爺不要長得太抱歉,不要是個渾身肥油的大胖子,不要有狐臭或臭腳丫,更不要有滿口的黃板牙、蛀牙或口臭,要不然乾脆直接讓她死一死重新投胎算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間,手腳麻利的春花已迅速替她換了衣裳,連髮型都重新綰過,從慵懶舒適的簡單束髮變成隨雲髻,還在上頭插了朵大紅色的絹花,讓她看起來簡直就像三八阿花。

  “把那朵絹花拿下來,換支樣式簡單的簪子或步搖。”她蹙眉道。

  “二少奶奶,您才成親不久,應該要打扮得喜氣些,二爺見了才會喜歡。”春花小聲勸道。

  紀芙柔低頭看了身上的衣裳一眼,道:“穿著一身大紅撒花褙子還不喜氣嗎?過猶不及這句話聽過沒,懂不懂它的意思?”

  春花一臉茫然的搖頭。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事情做得過頭就跟做得不夠一樣,都是不合適的,所以——”她轉頭看向梳粧檯上的首飾盒,迅速的瞄了一下,隨即下巴朝那方向一抬,道:“就用那支白梅簪吧。”

  春花心裡雖然有些不贊同,但還是點頭聽命行事。

  說實話,別看她家主子長得柔柔弱弱、白白淨淨,大多時候看起來總是懶洋洋的不太愛動、不愛管事的模樣,可卻是個有主見、有想法的,一旦做了決定便不容他人置喙,即便她們這些丫鬟的出發點是好的,二少奶奶仍舊會堅持己見。

  早在認清這點之後,她對於主子已經做決定的事從不多言,不像秋月總是學不聰明,老挨主子白眼卻還不自知,最近更被調到小廚房去做事。

  將喜氣洋洋的大紅絹花換成秀雅的白梅簪後,春花請示道:“二少奶奶,您看這樣行嗎?”

  紀芙柔打量著鏡中自己的模樣,點了點頭,起身道:“行,走吧。”

  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氣勢,反正早晚都要面對,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不是嗎?

  走出暮雨院,入眼的全是雕樑畫棟,奇石假山,小橋流水,遊廊九轉的奢靡造景,富貴得讓人咋舌。

  紀芙柔在第一次走出暮雨院見到裴府內的景致時,不禁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她一直以為裴府其他地方應該和暮雨院差不了多少,誰知竟是天差地別。

  暮雨院在裴府之中只能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庸院落,院內不管是家俱與佈置,抑或是花園內栽種的花草樹木、涼亭造景,一概以實用為主,既不奢華也不簡陋,讓人舒適得感覺不到壓力,可暮雨院外卻是極盡靡麗。

  她想,這應該跟居住的人有關。

  換句話說,裴二爺應該是個低調且務實的人才對,倘若真如此的話,她已發覺對方一項優點,挺好的。

  所以,她的夫婿應該不會太差勁,對不對?

  她一邊走,一邊分心的祈禱著,沒注意到前方石板小徑上站了一個人,後頭的春花阻止不及,她竟一頭撞上對方,被反彈力道亂了平衡感,整個人往後仰倒。

  “啊啊啊——”她驚叫出聲,雙手下意識的在空中亂揮,想抓住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腰身猛然被一隻堅硬如鐵的臂膀緊緊扣住,一個用力,她原本往後倒的身子又變成往前撲,悲劇的再次一頭撞上對方,差點沒撞扁自己的鼻子。

  “好痛。”她忍不住痛呼出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做什麼這麼毛毛躁躁的?”

  她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怒斥,接著那聲音又命令道:“抬起頭來。”

  紀芙柔捂著撞疼的鼻子,紅著眼眶,泛著淚光的想著這人是誰啊?不知道她是府裡的二少奶奶嗎?竟然敢如此的命令她這個主子?她有些不爽的抬起頭來,卻聽見身後春花的聲音——

  “奴婢見過二爺。”

  二爺?哪個二爺?

  不對,裴府中被稱之為二爺的好像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裴晟睿,原主的新婚夫婿,也就是她的老公?!

  紀芙柔瞬間瞠大雙眼瞪著眼前的男人,只見對方正眉頭緊蹙的看著她,臉上寫滿了對她的不滿。

  她做了什麼事令他覺得不滿了?只因為剛剛撞了他一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男人也太小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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