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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和一般山村百姓之家一樣,池家這個小型三合院的正房裡有個炕床,床下有張四方桌是吃飯用的,桌四方備有張長板凳,然後靠牆邊上還有兩張靠背椅,便是全部家當。

  此刻,池少霆正坐在其中的一張靠背椅上,臉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江夕荷走進屋裡,也不必他招呼,逕自尋了一張長板凳坐下來,隨後進屋的莊伯沒得選擇,只好走到炕邊坐下。

  屋裡一時間無人開口說話,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靜默氣氛。

  滿心好奇的莊伯第一個受不了這奇怪的氣氛,開口打破沉默,他直問道:「少霆,你不是說要送這位姑娘回家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倆怎麼返回來了?」

  「莊伯,她姓江,你叫她江姑娘就行了。」池少霆對莊伯介紹道。「我們去而複返是因為她堅持要在回到江家之前自毀容貌來促使對方退婚,我不同意,所以送她回家的事自然得延後。」

  莊伯震驚的瞠大雙眼「這……你說的是真的嗎?」

  池少霆無言的點頭。

  莊伯倏然轉向江夕荷,以一臉嚴肅的表情朝她輕斥道:「江姑娘,你怎能有這麼魯莽的想法,你是個姑娘家,臉上若是受了傷留了疤,可是會影響你一輩子,自毀容貌這種傻事你怎麼可以做呢?太胡來了!」

  江夕荷露出尷尬的表情,小聲為自己辯解道:「我也是情非得已,無計可施才會出此下策。」

  「再怎麼情非得已、無計可施也不能傷害自己!」莊伯厲聲斥道。

  江夕荷滿臉尷尬,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承受不了長輩的關愛,因為從上輩子至今,她連一這都不曾感受過類似的關懷,突然面對這種久違的關心與真心,她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莊伯繼續義正詞嚴的對她說:「江姑娘,你要聽我的話,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年紀還小,經歷的事情少才會做出這麼衝動的決定。今日幸好有少霆攔著你沒讓你做傻事,否則將來你肯定後悔莫及。」

  「聽見了嗎?還不向我道謝?」池少霆見縫插針。

  江夕荷忍不住白他一眼,脫口道:「你都要我以身相許了,還要我道什麼謝?」

  「以身相許!」莊伯驚訝的叫道,來回看著他們倆。

  「你不是已經拒絕我了嗎?」池少霆不甘示弱的與她針鋒相對。

  「本來是打算要拒絕的,可你卻不讓我事後用銀子回報你的救命之恩,我有什麼力法?只好如你所願的以身相許了。沒辦法,誰叫我這個人向來有恩報恩,從不做忘恩負義的事。」

  江夕荷說得委屈,也說得大義凜然,讓池少霆頓時只覺得無言以對。

  「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莊伯著急的插口問道。「什麼以身相許,什麼救命之恩,你們誰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池少霆看向他,簡單扼要的說:「江姑娘是懷州太守江守田的侄女,江家決定投靠京城張家做為靠山,選擇她做投誠的獻禮,準備將她許配給張世凱。她不想認命,所以打算用失節和毀容來讓張家主動退了這門婚事。」

  「然後呢?以身相許和救命之恩是怎麼一回事?」莊伯追問,哪有人話說一半的?

  「她在我面前企圖自殘自毀容貌,我總不能眼旁觀吧?」

  池少霆用下巴指了指江夕荷,輕描淡寫的接著說,「所以壞了她計劃的我自然得替她想辦法解決這件事,而與她成親則是我能想到唯一可以勞永逸的辦法。」

  莊伯張旦結舌的看著他,突然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婚煙之事向來都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決定的,表少爺的父親仍在世,生母雖已不在,卻也還有外祖父與三位父在,他怎能不先問過長輩就私定終身呢?而且還是以這麼隨便亂來的方式!

  況且說實話,以表少爺的條件,京城世家裡的貴女完全可以任君挑選,一個地方知府的女兒,不對,是侄女,根本連成為表少爺的妾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他不是對眼前的江姑娘有意見,而是按照一般常理來說。

  總之就是,現今表少爺的身邊只有他在,雖說以他一個下人是不能管表少爺的,可是該說的話,該盡責的提醒,他還是得認真的跟表少爺說一說才行。

  「少霆,咱們私下聊一聊。」他一臉嚴肅。

  池少霆回以嚴肅的點頭,卻開口道:「莊伯有話直說就行,不必在意江姑娘,她不久後就會成為咱們自己人,沒什麼好避諱的。」

  莊伯表情怪異,神情猶豫的看向江夕荷。

  「快中午了,我去廚房做些吃的。」江夕荷不想他為難,直接起身道。

  「你坐下。」池少霆攔住她,認真的又對莊伯重申了一回,「莊伯,我剛說了,沒什麼好避諱的。」

  莊伯與他對視了一會兒,終於輕歎了口氣的點了點頭。

  「既然表少爺堅持,那小的就有話直說了。表少爺剛說要娶江姑娘的事是認真的嗎?」他直言正色的問。

  「自然是認真的。」池少霆斂容答。「莊伯與我朝夕相處了兩年,應該知道我從不與人開玩笑,更別提是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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