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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樓滄溟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第一個感覺就是疼痛,從左手上臂處傳來的。

  他反射性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臂,慢慢想起了這個傷口的由來,臉上的神情也隨之陰沉了下來。

  他手臂上的傷是個刀傷,是他自己拿匕首劃出來的,至於他為何要這麼做……

  「呵呵。」他驀然發出兩聲輕笑,聲音中充滿了失望與寒涼。

  他真的沒想到娘竟然會這麼做,為了讓他娶別的女人就聯合外人來設計他這個兒子,甚至不惜利用下流手段對他下藥,他若不是習慣身上帶了把匕首,並且在還留了最後一絲理智之前發現不對勁,當機立斷地劃了自己一刀以維持清醒到逃出那個圈套,他這一生的幸福就要被毀了。

  娘怎麼能這麼做呢?她怎麼能?

  「呵呵。」樓滄溟抬起未受傷的右手壓在雙眼上,又一次輕笑出聲,只是這回的聲音卻聲似嗚咽。

  他真的很難過,相比伍大叔明明心裡不贊同他和青靈的事,卻因為青靈對他動了情而選擇接受他,單純只為子女的幸福著想而不考慮其他利益的父親,和無視他的心意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百般阻止,甚至不惜對他使出下藥這種不堪手段逼他就犯的母親,他只覺得悲哀又心寒。

  或許他真的錯了,根本不該冀望自己能說服娘親理解他,答應與青靈這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

  他以為只要讓娘理解他對青靈非卿不娶的感情,娘終究會點頭允了這門親事,就像伍大叔一樣,結果他錯了。對娘來說,門當戶對和她的面子遠比兒子的意願和幸福來得重要,呵呵。

  「二少爺醒了沒?」房門外突然傳來袁氏的詢問聲。

  「回老夫人的話,還沒有。」丫鬟紫玉在門外應聲回答。

  「紫玉,遣老夫人進來。」樓滄溟出聲喚道,同時放下壓在雙眼上的手臂,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

  房門「咿呀」一聲被推了開來。

  袁氏剛跨進門坎就看見生病的孫兒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她急忙出聲阻止道:「躺著、躺著,你昨晚才發了一晚的高燒,身體正虛弱著,別勉強自己。」

  樓滄溟輕怔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他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發燒的事,只記得自己在逃離那個圈套之後,為壓抑體內的藥效,直接跳進蓮花池裡浸泡,直到被下人發現將他撈上岸,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失去意識為止。

  「奶奶,我沒事,讓您擔心了。」他歉聲道。

  袁氏在椅子上坐下來,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掉進蓮花池裡,還有手臂上的傷又是怎麼一回事?」

  樓滄溟沉默了一下,問:「娘沒告訴您嗎?」

  「你娘說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又說昨日家裡宴客來了不少人,高太守家的姑娘不知道怎麼中了迷藥,或許是你撞見了那惡徒,英雄救美與對方打了一架才會受傷掉進池子裡。是這樣嗎?」袁氏問道,一頓後又說:「高太守和太守夫人如今可是對你感激涕零的,不久前夫妻倆才親自登門道謝,謝謝你救了他們的女兒。」

  「呵呵。」樓滄溟聞言後不由自主的冷笑出聲。

  「看你這反應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袁氏輕歎的問道。

  「奶奶,我現在很後悔沒聽您的話。」樓滄溟哀傷的說。

  如果他早知道娘會變成今天這模樣,他當初就不會為了考慮到娘的心情而不讓奶奶直接下令要娘同意他和青靈的婚事了,他真的很後悔。

  「你還沒告訴奶奶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樓滄溟垂下眼瞼,沉默不語。

  「滄溟?」

  樓滄溟沉默了一下才啞聲問道:「奶奶,到底是我從未瞭解過我娘,還是在我離家這三年裡娘真的變了?娘以前沒這麼勢利,也沒這麼多算計的。」他語氣裡充滿了苦澀。

  袁氏也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歎氣的答道:「你娘應該是被這次的事情嚇到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變得想結黨,想攀權。」

  「奶奶沒變,三嬸娘和四嬸娘沒變,嫂嫂也沒變,為何唯獨娘變了?」樓滄溟問。

  「你娘是世子夫人,未來的濟安侯夫人,考慮的事或許和別人不同,想法也不同。」袁氏只能這麼說。

  「因為考慮的事和想法不同,就要犧牲我的幸福和一生嗎?難道我對這個家做得還不夠多,非得賠上一生才夠嗎?」樓滄溟笑得好苦。

  「滄溟……」

  「昨日娘為了逼我就範,聯合他人設下圈套對我下藥,為了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和理智,我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捅了自己的手一刀,然後跳進蓮花池裡對抗體內發作的藥效,這就是昨日所發生的事。」

  樓滄溟冷不防的將事實揭露出來,當場把袁氏震驚得面無血色。

  「你說的是真的嗎?」袁氏臉色難看,語氣嚴厲,雙眼盯著孫子,沉聲質問道。

  樓滄溟滿心寒涼,滿臉悲傷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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