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金萱 > 溫柔常教授 | 上頁 下頁


  「這是你信口開河的代價,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段勤心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眼裡有著明顯的恨意。

  「信口開河?」常峰輕蹙眉頭,露出不解的表情。「可以麻煩你說得清楚一些嗎?請問我在何時何地對段小姐信口開河了?內容又是什麼?原諒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明明之前兩人只見過一次,又沒什麼交談。

  「不是對我!」

  「所以,你是為了別人出頭,卻連讓我有說明的機會都不給,光憑單方面的說法就將我定罪,動手打人嗎?」常峰定定地啾著她。沒想到她會是這麼一個不明事理又魯莽的女人。

  「為了別人?我倒寧願他真的是別人。」段勤心慘淡的一笑。

  常峰筆直的看著她,長睫毛下的雙眼閃動著黯然的精光。

  不願被打得不明不白,他要求,「我實在不想被打得莫名其妙,所以還是請段小姐簡單的告訴我這一巴掌的原由。」

  她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丟下兩個字之後,轉身離開。她說:「期貨。」

  期貨?

  常峰輕愣了下,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逐漸串連起所有事。他只和一個人談論過期貨,也就是那位迫使他必須換公園休閒的大叔。

  只是那位大叔是她的誰呢?鄰居?親戚?家人?我倒寧願他真的是別人。腦中閃過她說這句話時的慘淡神情,讓常峰總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如果只是鄰居或親戚,她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些?

  如果是家人,那句「我倒寧願他真的是別人」就說得通了。但是她又為什麼不直說他對她的誰做了什麼呢?

  常峰自認從來就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但是想了又想,他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仇敬,想搞清楚這位段勤心小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畢竟挨了巴掌,總得弄清楚這是他罪有應得的,抑或是白挨的吧?

  動手打他的女人,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段勤心。

  不管如何,這輩子他是不會忘記這個名字了。

  這個第一次讓他挨巴掌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心態,讓他再度回到這個原本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公園,常峰已經不去想了,只知道自仇敬他老婆那裡聽了有關段家的一切之後,心裡悶得只想到公園散步,然後他就跑到這兒來了,而且只要一有空,就往這兒跑。

  他到底想做什麼呢?不怕再遇到那位不斷纏著他,要他報明牌的大叔嗎?

  也許他根本就是想要再遇到他,才會不斷往這兒跑吧?

  可是那位大叔卻一次也沒有出現。

  仇敬的老婆告訴他,那個人丟下債務跑路了,現在連家都不敢回,把爛攤子丟給那對母女躲得不見蹤影。不過這種情形不是第一次,他遲早會再出現,只要債主不再上門後。

  仇敬的老婆還說,雖然不知者無罪,但是如果換做她是段勤心的話,絕對不是打他一巴掌就可以了事的,因為就連她這個旁人聽說了整個前因後果之後,都火大的想把他抓來痛扁一頓。

  她說,難得遇見一個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看起來充滿耐心與包容力的男人,本以為他會是勤心的貴人、良人,結果卻成了害她從深淵跌入地獄的壞人。她說,你這個混蛋。

  而他竟無話可說。

  仇敬對他說,其實不管五十萬,或是段家現在的所有負債,對他們幾個人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她肯接受幫忙,他們絕對不會對老婆的好姊妹見死不救。但問題就在於段勤心非常倔強,她不許任何人幫忙。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這是個好問題,因為我也問過。」仇敬回答。「雖然她們幾個都沒有問過段勤心這個問題,卻有共同的想法。她們說段勤心一定認為,她家的負債是個無底洞,只要她父親還活在她四周的一天,債就永遠也還不完,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浪費他們的錢來填這個無底洞?」

  「所以問題是出在她父親身上?」

  「顯而易見,不是嗎?」

  「那為什麼不離開?」

  「因為除了父親之外,她還有個母親要照顧。一個死心塌地,永遠不願意睜開眼睛看清楚一切的母親。柴霓說,段家除了有個無底洞的可惡父親之外,還有一個環環相扣,永遠也解不開的死結存在著。她說段勤心早已認命了。」

  所以她才會有那樣慘淡的表情?才會有那樣成熟的眼神、疲憊的笑容,和不符合她年齡的淡泊蒼涼感?才二十八歲卻像已經看盡人間百態的老人一般。

  常峰的心再度沉悶起來,鬱鬱難受,即使人已坐在公園裡,那糾結的感覺卻一點也沒有減輕的跡象。

  他到底是怎麼了?

  太陽西下,月亮東升,不知不覺夜已籠罩大地。

  起身離開公園,常峰順著馬路往下走,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段家所在的公寓樓下。

  抬頭看向三樓,燈是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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