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錦瑢 > 鍋鏟皇后 | 上頁 下頁 |
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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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被人嘲笑,他們就越覺得朕無用、自卑,自然不會將精力放在一個沒用的皇子身上。」周淩恒淡淡道。 聽他這般說,柳九九心裡有些難過,她的聲音低低地,「我以前……也笑過你,對你丟過石頭,拿你當過馬騎,你討不討厭我?」 「沒關係,今夜好好伺候朕,當是償還?」周淩恒身子下壓,又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回顧他當上皇帝的歷程,表面上一帆風順,實則險象環生。 當年東宮無主,一眾皇子為了太子之位搶得你死我活,大皇子和二皇子發起兵變,逼宮失敗,被發配邊疆,永不召回,而這兩人兵變,少不了周淩恒暗中的推波助瀾。 先皇因此事心力交瘁,便將希望寄託在周淩恒身上。先皇對這個與世無爭、性子溫吞的兒子感到欣慰,大病之際抬手一指,冊封他為東宮太子。 不久之後,先皇駕崩,周淩恒登基。眾大臣都以為,周淩恒是個與世無爭,只知享用美食的軟包子,卻不想這軟包子皮兒裡包的俱是咬不動的金子。 周淩恒在位這些年,興修水利,減免賦稅,清除叛匪,建立明君威嚴。另一面,培養鄧家勢力,牽制太尉、丞相勢力,逐漸紮穩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好讓自己不受任何勢力壓制。 他手指在柳九九胸前的傷口處摩挲,每觸碰一下,他便疼痛一分,可這疼痛是他該替她疼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掉以輕心,她也不會被南王抓走,打成這般重傷。 南王周澤——他眼底多了幾分陰狠,想跟朕搶皇位,還打朕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朕讓你粉身碎骨來償還!這個誓言在周淩恒心裡發得狠,他眸子一沉,深吻下去。 宮女輕手輕腳將殿內燭火熄滅,床帳之內變得昏暗,柳九九睜大眼睛想要看周淩恒的臉,然而模模糊糊,再看不真切。 宮女們取下掛帷幔的銀鉤,鑲嵌著剔透東珠的金絲帷幔重重垂落,發出細碎的「叮叮」聲,床帳裡傳來柳九九低低的嚶嚀聲,守門的宮女都是些未經人事的丫頭,聽著裡面的動靜,面面相覷,紛紛攥緊小手垂著腦袋,好不尷尬。 翌日一早,太后從景雲手中接過落紅白綢,欣慰笑開。 柳九九醒來時,周淩恒已經去上早朝。景雲幫她梳洗打扮,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微微怔然,她突然有點想糯米和土豆。 梳妝完畢,用過早膳,景雲便領著她往慈元宮走。她到的時候,秦德妃、蕭淑妃、唐賢妃已經給太后請過安,正跟太後坐在一起飮茶。 見柳九九姍姍來遲,蕭淑妃掩著嘴笑道:「妹妹莫不是睡過頭了吧?怎地這個時辰才來給太后請安?」 柳九九不懂這宮中規矩,扭過頭看了眼景雲,但景雲沒有半點反應。殿內氣氛低靡,坐在上位的太后也不似昨日在景萃宮那般隨和,威嚴不語。 柳九九覺得太后就跟一尊千面觀音似的,時時刻刻都在變臉,當著皇上的面,對她是一張和藹的臉,當著其他人的面,對她又是另一張面孔,這樣的太后讓她心裡沒底。她攥著小手杵在原地,靜靜等待有人說話,只是這裡沒有人喊她坐,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種感覺尷尬極了。 太后一盞茶飲盡,看著她,沉著臉道:「從即日起,就由唐賢妃、蕭淑妃教你宮中規矩,在冊封大典之前你必須學會宮中禮儀,熟背宮規。」 「宮規?」柳九九抬起一張小臉,望著太后。 「宮規共有一百零一條,七千八百字,你做為准皇后必須熟背,日後才好掌管後宮。」 一旁的秦德妃溫聲解釋。 柳九九掰著指頭算了算日子,一臉為難,「這麼短的時間裡要背熟這麼多宮規,是不是……」 「哀家這裡沒有條件可講。」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半闔著眼睛,一臉倦色,「好了,哀家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太后心中明白,將九九交給賢妃和淑妃,她的日子並不會好過,可是想在這宮中生存,哪裡能求舒坦呢? 柳九九跟著三妃到了芳庭園,開始學習宮中禮儀。 庭院裡梅花正一簇簇的開,滿庭芬芳,美不勝收。三妃裹著輕裘,在亭中燙酒烤火,柳九九卻穿著單薄襦裙,在亭外吹著冷風,被慈元宮的掌事姑姑領著學走步子。 她一板一眼走著,就像她在九歌館後院養的鴨子似的。 穿著不合腳的繡花鞋,一步一步,柳九九扭捏難受。 寒風如刀刮臉,柳九九凍得雙耳發疼,忍不住抬手搓了搓了耳朵,掌事姑姑見狀馬上一個竹條落下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教就教,好好教,幹麼打人啊? 柳九九登時怒髮衝冠,一把奪過掌事姑姑手中的竹條,「哧嚓」一聲扳斷,橫眉豎眼,叉腰道:「我爹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麼打我!」 掌事姑姑頷首,不還嘴,也不責駡。 亭中的唐賢妃和蕭淑妃相視一笑,攏緊身上的輕裘小步走過去。 唐賢妃聲音親和,「妹妹,這禮儀就得這樣學,你這又是發脾氣,又是欺負掌事姑姑的,如此蠻橫跋扈,傳到太后耳中總是不好,你且跟著莫姑姑好生學。」 「我沒欺負她,是她先拿竹條打我。」柳九九被冠上「囂張跋扈」的名頭,心裡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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