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錦瑢 > 鍋鏟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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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淩恒胸背挺得筆直,不以為然地道:「八十兩銀子而已,九九姑娘更犯不著悲傷。」 柳九九被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淡然神情氣得差點噴出一口新鮮熱血,感覺打碎盤子的不是他,而是她這個老闆娘。 土豆和糯米頭一次見自家小姐這般無奈,也頭一次見到有人做錯事了還這般理所當然。 看著三人沉默不語,周淩恒以為是自己的話太有道理。本來嘛,這人生痛苦本就多,何苦為了點銀兩糾結苦惱? 柳九九打量著他,見他的身板挺直,一手負在腰後,一手放在腹前,站姿像極一個文人雅士,她卻越看越覺得奇怪,若有所思的望著他胸前那兩團,似乎……下垂得有些厲害? 她看了眼自己的——傲然挺立。 她看了眼周淩恒的——真的快要垂到腹部了。 周淩恒見她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胸口,也跟著低頭看,這一瞧讓他窘迫不已,他衣服下的兩個大饅頭都快掉到肚子上了。他心虛地轉過身,咳了一聲道:「在下打碎盤子理應賠償,九九姑娘你看……」 還「在下」呢,她怎麼不說「在上」! 不過一聽「賠償」,柳九九哪還管其他,忙打了個響指,喊道:「土豆!」 土豆應聲上前,掏出懷裡巴掌大的小金算盤,手指撥弄了一下,一陣劈里啪啦後,他扭過頭告訴她,「小姐,一共是一百一十三兩。」 比她預計的還要貴。她眉眼彎彎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周淩恒,見對方胳膊動了動,似乎在往懷裡掏什麼,她以為周淩恒是往懷裡掏銀子,滿臉的期待,不想等了半晌,卻見他兩手空空轉過身,一臉茫然望著她—— 「九九姑娘,可還有什麼事?」 「賠錢啊。」土豆晃了晃手中的小金算盤,「一共一百一十三兩。」 「可我沒錢哪。」周淩恒粲然一笑,甩了甩袖子,「兩袖清風,心中暢快,這賠償的錢就從我工錢裡扣。」 柳九九手扶著灶台,差點吐出一口熱血噴到他臉上。她喘了口氣,攥緊小拳頭舉起來,又放下,十分無奈的對他說:「你打碎了這麼些盤子,損失的錢在你工錢裡扣,你明天就不許吃飯了。」說完,她氣呼呼地抱著胳膊,轉身離開了廚房。 土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節哀」,接著也走了。 明兒個一天沒飯吃?周淩恒回到臥房,坐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兒,這鏟鏟姑娘確實不如他想像中的好,見錢眼開,壓榨夥計,半分不懂憐香惜玉,既已罰了他的工錢,為何還要罰他明日不許吃飯? 這不是壓榨,又是什麼? 都說商人自私不懂知足,看起來鏟鏟姑娘也不例外…… 窗戶「喀」地一響,一抹黑影飄了進來,就見鄧琰一襲黑衣衫,一手拿大刀,一手拿著個小包袱落在他面前。夜裡的鄧琰面容冷峻,同白日嘻皮笑臉的他判若兩人。 鄧琰將包袱放在他被褥上,吐氣如冰,「陛下,這是奏摺。」 即便是去感業寺齋戒,國事也不能落下。周淩恒打開包袱粗略的看了眼,隨即感歎道:「九九姑娘同朕想像中的不太一樣,朕,有點失望啊。」 「陛下,要不要臣去殺了她?」鄧琰拔出佩刀,亮出半截刀刃。能勾引得陛下如此瘋狂迷戀的女子必是禍水一個,加之前幾夜她用鍋鏟將他拍暈,下手毒辣至極,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留著,必然也是禍水。 什麼鬼糖醋排骨,他看不吃也罷! 「別別別別……」周淩恒嚇得心口一跳,他怎麼就忘了,夜裡的鄧琰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禽獸。「朕還得留著她做排骨。」 鄧琰目光陰鷙,聲音冷厲,「排骨?我看她是在排骨裡下了迷魂蠱!」 「人家姑娘招你惹你了?張口閉口殺殺殺,朕平日如何教你的?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周淩恒不滿道。 「回陛下,她的確招惹了臣。」鄧琰目光陰冷,用刀柄戳了戳自己的額頭。 周淩恒看了眼他腦袋上的繃帶,咳了一聲,「好了,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沒有朕的命令你不許傷她。」他望著鄧琰,又語重心長地道:「這人與人之間相處得和睦,成天殺殺殺的喊,像個什麼樣子?」 「是,臣告退。」鄧琰抱刀頷首,似乎不願再聽周淩恒嘮叨,倏地跳出窗外,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翌日,九歌館因為沒有盤子,暫停營業。 柳九九一大清早便帶著土豆去瓷窯鋪子買了些上好的餐盤回來。新買的盤子雖抵不上被周淩恒打碎的那些,但外觀也還過得去,倒也配得起九歌館菜價的等級。 一直忙到晌午,柳九九才歇了口氣,坐在八仙桌旁,餓得頭昏眼花。周淩恒也餓得心裡發慌,柳九九罰他今天不許吃飯,他便只能忍著。 讓周淩恒奇怪的是,過了晌午,也不見柳九九主僕三人吃飯,他見柳九九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碎碎念著「好餓啊」,越發疑惑。 他拿著雞毛撣子走過來,掃了掃她面前桌上,問道:「九九姑娘為何不吃飯?」 「不是說好今天不許吃飯嘛!」柳九九拿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他,直起腰說道:「你昨天打碎了餐盤,為了能讓你、讓大家長記性,就罰大家一天不許吃飯,你不能吃,我也不能吃,大家誰都不能吃,這就是我們九歌館的連坐懲罰。」 「這……」周淩恒汗顏,他以為鏟鏟姑娘只罰他一人。 知道大家都得陪著他不吃飯,他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的過錯,連累了館內所有人,包括鏟鏟姑娘自己在內——這姑娘倒也大氣實在,有義氣。 糯米站在周淩恒身旁,他卻渾然不覺,他盯著柳九九半晌挪不開眼,拿著雞毛揮子把糯米當花瓶掃,越瞧柳九九越滿意,「嗯,朕稀罕。」 糯米聽見周淩恒嘀咕的聲音,音色粗沉同男人無異,又想起他一胳膊的汗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女人好可怕…… 周淩恒扭過頭,這才發現他掃的不是花瓶,而是體胖臉圓的糯米。他忙不迭收回雞毛揮子,一臉抱歉地看著她。 糯米嫌棄地瞪了他一眼,她覺得眼前這女人除了臉好看之外,再無其他優點,胸小下垂,體壯毛多,就連說話也爺們,一整個「妖人」,白瞎了這一張好看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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