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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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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的嗓音就在她耳邊,她彷佛被炙燒了一下,單手極快卷起另外的被褥往他背後塞去。 「好了。」待他坐好,她立刻返身抓起茶壺倒水,強迫自己把心情恢復平靜,才敢再次面對他,青衣,來喝口水。」把茶杯遞給他。 自己是真的渴了。他想要拿取,試了幾次卻有心無力。 「紀淵,不好意思,我……」 彷佛就在等他開口,她接道: 「我知道,我喂嘛。」將杯緣靠近就他的唇,幫他能夠好好地喝完一杯水。 「麻煩你了。」他又足足喝了兩杯才夠,唇瓣並因滋潤而稍微呈現粉色。「……紀淵?」怎麼發起楞了? 她忙回神,太貪心的糟糕目光從他開合的嘴移開。哈哈一拍胸口,俠義道:「不麻煩!只要是為了青衣你啊,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的啦!」 他愣了一下,隨即道:「你又在說歪話了。」又是從哪本書裡學來的? 她一怔,放下手,鼓起腮幫子。 「……哪有。」喃著。 「咦?」他沒聽清。「……什麼?」 「喔,我是說啊,你一定餓了,我現在就去找些吃的東西來喔。」她呵呵一笑,然後打開房門走出去。 背部抵住門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紀淵摸著自己手臂,很努力地吐出一口大大的氣。遮掩在衣袖之下的,是她為了護住他而受的刀傷,由於剛才扶他喝水使力,更加隱隱生疼著。 才不是歪話呢。 她每次每次,都是很認真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她不知道。 本來只是呼吸快了些、心跳猛了點,有些想裝瘋賣傻和恍惚不寧,她以為那是一種相當奇怪的病,不管它,自己會好的。她這樣想。 可是,慢慢地,卻反而逐漸變得嚴重起來。希望看到某個人,最好還能說說話,然後,胸口的地方,開始有個叫做青衣的人住在裡面。大概是被雷劈到,或者年紀已經長到懂得了,她才突然發現,這是代表自己對青衣有著另外一種感情。 是她看戲曲看到吐血投墳便大笑角色傻瓜的那種感情;是她念詩念到春蠶吐絲到死就覺得無聊想睡的那種感情;是……是男女繾蜷之戀的那種感情呀…… 在她還不曉得的時候,就已經偷偷遠遠地大於結拜之義了。 根本、根本就是…… 完了啊! 在終於開竅的當時,她幾乎抱頭哭泣。 拜把子是拜把子,意中人是意中人,這是有很大差別的啊。劉備和張飛會是一對兒嗎?當然不會嘛!她亂七八糟弄得拜把子和意中人變成同樣的一個人,那還不砸鍋?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更不敢說,只能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對他露出類似淫穢猥褻的下流眼神,就算忍耐不住,好歹也小心注意別讓他察覺看到。 也許……真的是生病。如果能夠吃藥治癒那就好了。 紀淵鬼鬼祟祟地在自家廚房裡磨蹭著,埋頭蹲在一個角落,拿著好幾個油紙包,喃喃自語道: 「怎麼沒寫是什麼呢?要我看也看不出來啊。不管了,全部都帶走就好啦。」隨手一丟,進了自己身後的大麻袋。站起身,開始翻櫃倒籠,無論葷的素的,青菜蘿蔔、雞鴨豬羊,只要看到什麼東西就往袋裡塞。 「姊姊,你在做啥?」 身後忽然響起問話,紀淵驚跳了一下。她回過頭,就見紀五弟睡眼惺忪地站在門邊,左乎還拖著一條薄被。 「你管我在做啥。」不打算理會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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