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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唔……」好刺眼……分不清現實還是在夢裡,她眨著眼,瞅見粗獷的臉龐近在咫尺,情景和他們初見時重迭;不過,這一次,少了空虛,添了很多想念。「啊……你……你來接我了?」她唇畔有著溫柔的笑,彷佛等這一刻等了好久。

  他只覺胸中有某個部分像是被她淺淺的笑意柔化,才微頓,她冰涼的手就撫上了他的下顎。駱暘一怔,低啞地開口:「你再不放手,是想把感冒傳染給小風嗎?」

  「咦?」指尖微刺的觸感太真實,她的動作忽地暫停,先是整個人呆住,而後猛然坐趄:「鬼大……駱公、不不……是你!」天,原來不是在作夢!

  「清醒了?」剛剛那算不算是她調戲他?

  「我……你……我以為……」著急地想解釋,又犯了結巴。溫熱的刺麻感殘留在手上,她驀地臊紅了頰。

  她怎麼老是在他面前……失態呢?

  「小聲點。」比了個手勢,他指了指還在熟睡的小風。

  她會意過來,反射性地抬手掩住嘴,卻見他似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心頭沒來由地跳得慌,她趕忙轉移目光看向自己衣擺。

  駱暘沒多說什麼,打橫抱起小風,轉身走進一間房。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耳邊傳來他移動的聲響,終究還是忍不住,抬起眸,望向那寬闊的背影。

  有多久沒看見他了?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不曉得是不是已過了幾十個秋天,只知道自己真的好想見他;那思念,不是很深,卻猶如極細極長的絲線,纏纏繞繞,教她難以忽略。

  察覺自己心底的思緒脫了序,她胸間滾燙起來。

  駱暘走出來,望見她表情異樣,遂步上前,沒想那麼多就把手貼上她額前。

  「發燒嗎?」他瞅著她,淡淡的關心攏在眉間。

  「啥?」被碰到的地方,像是燙傷了,燒得她腦子一片赤焰。她急急收回散亂的神思,道:「沒、沒事的!」她想,她永遠也沒辦法習慣這男人看似突兀卻輕柔的舉止。

  猶如要反駁她一般,幹疼的喉閑在她說完話後就咳出了聲,頸子邊細細的血管因而浮出扯動。

  他的眸色轉深。走到茶几旁重新倒一杯溫水,彎腰拾起之前小風放在旁邊的藥包,一起遞給她。

  「吃藥。」沒多餘的字眼,表達了他的不容拒絕。

  他……是在生氣嗎?雖然他沒怎麼表現出來,但她就是感覺到了。

  這麼久沒見面,她本來還想,一定要開心一點,讓他知道她在這裡過得很好,還要記得向他道謝,結果卻是這種情況……

  有些鬱悶地吞不難咽的藥丸,在他沒得商量的盯視下,她連水都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杯子,就被他接了過去,不小心觸到他的手,那觸感比留在喉間的水更加溫熱。

  腦袋裡亂糟糟的,不是因為頭暈,而是因為他就站在身邊。

  不是只有影子,不是只有聲音,他粗糙的皮膚那麼真實地劃破了她心底的矜持。

  想念他,即使他終於如她所願地出現了:思念,卻只增不減。

  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被他影響?

  「莫姨呢?」

  僅是有些沙啞的一句話,害得她心臟又一跳。

  「她、她出門去採買年貨。」還帶了年紀較大的孩子一起去幫忙提東西,剩幾個小的,都在樓上的大房間睡午覺。

  「嗯……」他低應一聲,不知在看什麼地環顧了下四周,最後把視線停在她身上,「你要自己走,還是要我抱?」

  啊?她呆在原地,愛睡眼睜得大大的。

  真像某種小動物。駱暘跨步上前,雙手抓著她肩膀,用力一提,就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劈頭就罵:「你這個笨蛋:生病還在這裡吹風睡覺,為什麼就是不會照顧自己!」今天的氣溫只有十五度,這麼大個人了,不會衡量一下天氣嗎?她的身體可不比一般!

  粗聲粗氣地,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地不高興,揪著她走進室內。

  他罵人了……一見面就罵人……是因為關心她?

  孟恩君一楞一愣的,之前彼此間曾經一再上演的熟悉互動讓她不太能反應過來。

  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人就已經躺上了柔軟的床,隨之而來的溫暖棉被也罩上了她的頭。

  「駱——」她想抓下遮到她視線的被子,結果被他一把搶下。

  「不要說話,不要亂動,給我睡覺。」再簡潔不過的命令。

  「我……」她不想睡……為什麼每個人看到她都會覺得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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