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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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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天氣比較不同,即使已經是冬天了,卻沒有長安城那麼冷,不會下雪結霜凍得人吐息難受,因此,她可以走出房間,而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幻想。 垂下眼睫,她提著一個小小的澆花器,往一塊花圃緩緩走去。她很慢很慢地移動,用雙足去體驗扎實的土地。 不是作夢,她確確實實來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裡,用這雙眼看,用這封耳聽,用這個身體的四肢在觸摸感受。 是她,他不是她。很難今人相信的事實,卻真的發生在她身上。 每天早晨照鏡梳洗時,她都會無意識地抬起手捏捏這張臉皮,發現真的會痛,才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得儘早習慣。 漸漸地,她也就不再想去探知為何會這樣:她一向很認命的,這次也不例外。 況且……駱暘先生好像也不變她講那些前世今生…… 泛著蒼白的唇終於拉開一道微弧;住了一個多用,她已經逐漸習慣彼此間有著差異的言詞;還有,那些曾經讓她恨害怕的器具,也都一一會使用了。 箱子裡有小人在唱戲的叫「電視」:房間頂會發亮的圓球或長棍叫「日光燈」:只能發出聲音的叫「收音機」;可以洗衣服的大櫃子叫「洗衣機」……很多很多,雖然有時還是會被嚇一跳,但是莫姨和其它人都很有耐心地教她。 唯一讓她不能適應的,只有電視裡那些羞羞臉的表演,和大沖上暴露的穿著:不過幸好,也不是每個人都非要穿成那樣不可,她還是可以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啊!」瞅見花圃裡種的花苗冒了芽,她蹲下身,欣喜地瞪大眼直看。 深色泥土裡,綠點點只有一丁點大,但光是這樣,就能給她不曾有過的成就感。 「好小喔……」那芽。用來鼓勵人的那一句話叫加什麼來著?「加……加油。」她小心翼翼地在綠穿上澆著水,希望春天來時,能開成漂亮的花朵。 她也要養好她的病體,不要再去麻煩別人。這是她唯一急切想做的事。 既然她不再是以前的她,那麼……有機會吧? 她深吸口氣,重燃希望。 好安靜,大家都去學堂了,莫姨去買菜,應該快回來了吧……房子裡沒有人,還是感覺好清冷…… 涼涼的風吹過來,她抱著澆花器坐在後廊的屋簷下,吸了吸鼻子,從大外套中拉出一條圍巾,往臉上擦去。 這條他留下來的圍巾真好用,小風他們也都圍在脖子上,一定是因為隨時都可以用它抹掉不雅觀的鼻水。 熟悉的氣息從圍巾上侵入她的鼻間,她停下動作,不自覺地發楞。 想見他。 說不出為什麼,她想見他。看一眼也好,地想念他凶凶的模樣。 他說會來找她,她就耐心地等,沒事就坐在門口瞧;可是,他還是沒有來啊。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這般渴望他出現,也為這種莫名的悸動找過理由,但不論她有多少個藉口,終究仍是那個不曾更動過的意念—— 想見他。 鈴……突兀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彷佛做了什麼錯事被人逮著般,羞紅了頰,趕忙站起來。左右張望一下,腦筋打結了幾圈,才想起那是電話聲。 慌張地進屋,走到桌旁,猶豫著要不要接起來。 好吵……她捂著一邊耳朵,鼓起勇氣拿起話筒,鈴聲果然停了。 總算安靜了……呀:對了對了,還要對著這個東西跟別人說話才行。她快生生地瞅著手中的東西,慢慢拿靠近,咽了口口水,告訴自己別慌,莫姨教過她,但這是她首次嘗試…… 「喂……喂?」別、別發抖啊!她緊抓著自己的手。「請……請問找誰?」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她還以為是自己弄錯了,才想拿開,那一頭就傳來回應:「是我。」男聲極為低沉。 咦?真的有人會往裡面講話!好稀奇哦——等、等等!這、這是—— 「駱暘先生?」她驚呼一聲。 駱暘先生?又不是老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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