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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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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夏抿住嘴,原本就混亂的心情,因為白恩露無意的攪和,弄得她再也忍耐不住,遷怒道: 「我、以為老師你是很好的人!」 「什麼?」已經牽著腳踏車要走的白恩露回頭,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腦海裡出現的是閃著紅燈的答錄機、只坐著自己一個人的餐桌。她萬分難受地道: 「可是你、一開始就敷衍我,」她知道,關於羽毛會響這種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事情,老師願意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根本沒有義務要幫她,甚至可以完全不理會她;她明白,自己這樣只是在胡亂發洩而已,但她停止不了。「不肯幫我,我證明給你看之後,你也……不能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那些羽毛,老師說不是他的,沒有就是沒有,她全都曉得。 只是,為什麼……沒有一件事情順利……無論她再怎麼努力,一切都沒有改變,也無法恢復原狀。 「……我什麼時候給你我人很好的印象了?」白恩露反問著她,聲音聽來平靜而冷淡。他道:「我沒有教過你,不記得我做過什麼事讓你這麼認為,我也從來不曾說過我是個什麼忙都會幫的好老師,你弄錯了。」 老師並不記得那年和她在大樹下的邂逅,她看到的那個也的確不能代表什麼。梁知夏低下頭,被反駁之後,反而冷靜下來了。 她不再言語,手裡拿著風箏,轉過身,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白恩露喚住她: 「同學。」 梁知夏停下,卻背對著他。 他就這樣對著她的背影道: 「你的制服襯衫看起來是和會掉色的衣服一起洗,所以染到顏色了。用漂白水泡一晚,說不定能恢復。」 聞言,梁知夏稍微睜大了眼眸,怔了一下,回過頭,就看到白恩露已經抬著腳踏車走上樓梯了。 「恢復……」她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眼眶一陣發酸。 如果、如果自己能把制服恢復成白色,只是這樣也好,那是否算是改變一件事情了呢? 回到家以後,她將白恩露幫她修好的風箏拿到房間,放回箱子裡,在要關上蓋子時,視線還多留了一會兒。 在洗衣機旁找到她從未用過的漂白水,在閱讀使用說明後,拿著襯衫在臉盆前發呆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有把漂白水倒入盆中。 第一次自己洗衣服,她把所有衣服都倒進洗衣機裡,淺色的衣服全染到顏色了;第一次自己煮飯,她燙到手,菜也燒焦不好吃。現在她已經會做家事了,她用改變自己來讓一切事情可以獲得改變,卻沒有成功。 她害怕失敗。如果現在再失敗的話,她就會覺得真的無論什麼事都沒有希望了。 即使微弱,希望就是希望。將襯衫放回去,她回到房間內,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小塑膠盒,裡面裝的,是她僅剩的最後一根羽毛。 那天晚上,她在路上撿到四根羽毛,其中兩根在當時響起聲音後就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因為怕自己不小心,所以她分開裝進盒子裡,謹慎保存著。 第三根在老師面前用掉了,這最後一根羽毛,是她還不願放棄留下的那一點點可能。 親眼看到靈異的事情,她不怕;再脫離現實、無法解釋的事情,她都會去相信。因為,她想要的就是一個不可能的奇跡。 星期一,她還是穿著那件染色的制服到校上課。 一進教室,沒有人跟她打招呼,好像她不是這個班級的人。拉開椅子坐下,她頓住了。 她的抽屜裡被塞滿了垃圾。 有人偷偷竊笑著,但她只是垂下眼眸,安靜地將垃圾清到塑膠袋裡。班上同學對她的排擠從上個星期就開始變嚴重了,以前只有幾個男生,現在那些男生聯合更多人一起找上她。 「醜女!鐘樓怪人!」 不知道班級裡的誰突然喊了一聲,有些人瞄著她,甚至笑出聲音。其他不贊同的人,因為平常跟她不熟,所以最多只是別過頭去。 她,不在意。 老師發給值日生去印的講義,只有她一個人的漏印了;上體育課回到教室,有人把抹布丟在她放書的提袋裡;中午時間,她一個人吃著便當裡昨晚又沒人回家吃的飯菜,同學則在她座位附近拍板擦;然後,打掃的時候,她又被惡作劇了。 之前,導師還曾關心問過她的狀況,現在也沒再問過了。 她,不介意這種事。 真的。 打掃完,回到教室,她看見她的東西從書包裡被倒出來,散亂躺在桌面上。梁知夏安靜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空書包,將書一本一本放回去。 其它東西被弄亂她無所謂,她只在乎她裝著羽毛的小盒子。她伸手到口袋中,摸著那只重要到隨身攜帶的塑膠盒。 沒關係,她這樣對自己說;拿起桌上最後一本課本時,卻看到有人用紅筆在封面寫了一行字。 是你害死你媽媽的。 她瞪大雙眸。一瞬間,反胃的感覺讓她捂住嘴,用力倒吸一口涼氣,書包從她手中滑落,她很快轉過身,手裡緊握著她的羽毛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教室。 媽媽死了,因為車禍。 因為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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