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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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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梁知夏見到他,啟唇低聲喚道。 「嗯。」那大概是幻覺錯覺,又或者是想像,甚至是搞錯了之類;也許是在什麼書裡看到的奇妙故事,所以太入迷也說不定。他來,只是要在她面前,讓她確認那是不可能發生的,這樣她就可以死心了。白恩露對她說道:「好了,你現在就可以……弄給我看了。」 從來沒有學生找他訴說過什麼煩惱,這是第一次學生找上他,卻是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花點時間就可以解決的話,那就好了。 只見梁知夏低頭從側背的包包裡拿出鉛筆盒,她將盒子打開,裡面有用手帕蓋著的一根白色羽毛。她雙手捧著那盒子,說: 「我撿起第二根羽毛的時候,也響了。這個,是我用手帕包起來再撿的,沒有響。」 「咦?」白恩露一愣。「你不是只撿到一根羽毛而已?」 她搖頭。 「我往老師離開的方向走,在路上又撿到了幾根。」 幾根是多少根?白恩露心裡有著疑問,卻又不想讓她執著認定那是他掉的,所以沒有問出口,僅道: 「也就是說……你摸到之後就響了?」不,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白恩露還是不認為那會是真的。 但是,她形容得太真實了,應該說,她說的那個重點讓他相當在意。 「我……要拿出來了。」梁知夏對他道,然後慢慢地伸手將盒子裡的羽毛拿起。 白恩露認真地等待,然而,她握著羽毛半晌,卻沒有響起類似鈴鐺的聲音,甚至什麼事都沒發生。由於她並未做出任何反應,所以也並不是只有她能聽到聲音的可能情況。 白恩露稍微被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他開口道: 「你那個時候,應該是聽錯了。」他就知道是這樣。 他這麼斷言,但梁知夏卻是動也沒動,只是定定注視著手裡的羽毛。 白恩露在心裡歎息。 幾分鐘過去,她還是像個石像般堅持,於是他只好又道: 「我說,同學——」 「我、聽到了!」她有點激揚地說,眼神無比認真,雙手緊握著潔白的羽毛,用萬分堅定的語氣道:「像是鈴鐺的聲音,然後羽毛消失了,我看到——」 話未講完,一陣鈴聲突然輕輕響起,好像很遠,同時又感覺很近,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距離。 原本已經打算走人的白恩露當場大吃一驚,露出非常詫異的表情。他馬上望向梁知夏,只見她原本拿著羽毛的手空了,身邊出現一抹騰空的黑色影子,她的視線放在那個影子上面,那表示黑影是他們兩個都看得到的東西。 他想也沒想,立刻抓住梁知夏的手臂,要帶她快速離開原地。 「不要……」在開始奔跑時,梁知夏像是猛地回過神來,開始扭動手腕掙扎著。 「說什麼傻話!你沒看見剛才那個?」雖然黑影一下子就消失了,白恩露卻是頭也不回地拉著她往前跑。他不知道那黑影是從哪裡來、又是怎麼出現的,唯一能確定的只有——那絕不是存在于現實裡的東西。 「我……」梁知夏掙脫不了,雙腳抵著地面迫他停下。 「你有看見吧?那個!」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白恩露不解她的反應;一般人遇到這種情形,應該會害怕得立刻想逃開才對。他回頭,打算帶她離遠一點,但是,他拉著她的那只手腕,卻突然被她用另外一手握住了。 「老師!」她急切喘喚,抓著他的腕節,朝他猛然上前一步,垂首顫抖著聲音拚命說道:「求求你,不管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跪下來……或磕頭我都做!給我那種羽毛!求求你!」 她激動地低喊,好像用上這輩子所有的誠意,更像絕望到穀底後好不容易抓住一根隨時會斷裂的稻草。 白恩露十分錯愕地看著她。一陣強風突地襲來,將不遠處的大樹刮得沙沙作響,落葉飄灑降下。風吹起她烏黑的髮絲,他清楚看到她一直遮起來的左半邊臉部,從額頭到耳朵,有一塊紋路扭曲的傷疤。 她抓著他的那只細瘦手腕,一直冰冷又無助地抖著。 「你知道學校有什麼怪談嗎?」 「啊?」 白恩露坐在辦公室自己的座位上,值日生在下課時把作業本收來給他。他看著放在作業最上面那張沒有繳交的名單,若有所思地再問道: 「就是那種……哪裡有鬧鬼之類的故事。」 「呃……」跟他還是很不熟的班上男同學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就算了。沒關係。」白恩露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那個……」男生本來要走了,又轉回身,道:「只聽說過有一個。好像學校側門大樹那裡,很久以前有人上吊自殺……的樣子。」說完,他走出辦公室。 白恩露微怔。 「不會吧……」他喃喃自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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