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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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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班級似乎沒有上課前敬禮的習慣;白恩露喚來班長,示意要行禮,整班學生才推開椅子站起。 「起立,敬禮,老師好。」 在坐下之後,原本有些吵鬧的教室靜沉下來了。學校沒有規定上課前的行禮,由師長自主規範決定。有的老師,像是學生緣很好的那種,會笑著說不用這種表面禮貌,要卸下師長威嚴,打破和學生之間的隔閡云云;但是像他,覺得課前敬禮是一種提醒,敬完禮之後學生就感覺到要開始上課了,然後進入狀況。 所以,他讓學生做這個動作;反正,他人緣不好。 請學生翻開課本,他拿起銀色粉筆夾在黑板上開始書寫。 今天有六節課要上,早上像平常那樣過去了,一直到放學,除了因為背部疼痛,所以他要忍痛而板起面孔,讓學生以為他好像比平常更難接近之外,一切都很平和順利,什麼事也沒發生。 就這樣回家,今天不會有問題了。 「老師再見。」 「再見。」 到車棚牽腳踏車的時候,很難得的有學生和他道別,因為對方正躲在一旁想要偷抽煙,結果被他整包沒收了,大概是怕他跟教官告狀,所以恭敬又禮貌地目送他離去。在綜合大樓後的腳踏車車棚,位置雖然頗為隱密,但是來往走動的人仍屬頻繁,只有高一新生才會選這個地方做壞事,大概還要到處被抓個四、五次才會知道哪裡是安全的地方吧。 抽煙的是男學生,不管男的女的都好,下次可要記得告訴他們抽煙會導致不孕……白恩露的腳踏車沿著河堤道路滑行,傍晚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一大片橘紅色,直到進入自己家中鎖上門後,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將窗簾拉上,讓室外看不進室內。他拿出換洗衣服,走進浴室。淋浴的時候,他側首望見自己的背映照在鏡子之中,於是他停下動作。 他的背,肩胛骨那兩塊肌理上各有一道斜痕,在他背部形成一個肉色的V字形,用手觸摸,可以感覺到那痕跡其實是兩條肉縫,就好似有人曾經拿刀在他背的兩邊分別淺淺切開一道口子。 斜痕是天生的,小時候就只是皮膚色的細線而已,十五歲那年裂開之後才有了縫隙。 將已經看到不想再看的背部清洗乾淨,他擦拭身體,套上家居服,接著走出浴室。 頂著濕漉漉的頭髮,他拿出冰箱上層的冷凍奶油炒飯放進微波爐,配著電視裡的熱血動畫和從冰箱拿出來的牛奶,解決掉自己的晚餐。之後他戴上眼鏡,專心坐在書桌前整理教學講義、設計考題、算學生的成績。 因為雙眸開始有點發酸,他揉了揉眼睛,打算去倒杯牛奶,休息一下;起身時聽到窗外有水聲,於是他順手撩開窗簾,想看是否下雨了,結果好像只是樓上在滴水;正要放下手時,不經意睇見遠處建築物某層樓有很微弱的光點閃過。 那是學校。白恩露不禁用雙手拉開窗簾,剛好就又看到那微小的光點在平行移動。 他愣住。那是什麼東西? 桌上時鐘顯示現在是晚上接近九點半,九點離校的晚自習學生應該早就走光了。會是學生嗎?還是偷跑進去的校外人士? 白恩露緊皺眉頭站在窗前,往校園方向盯視。 他背上的陣痛比白天更頻繁了。他想,有值班教官在學校,而這也不是他的職責所在,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妥當。 不過,若是教官出去買東西吃,或者就是那麼剛好走開一下,不知道有什麼事怎麼辦?如果那光點是火源,不小心燒到東西那又怎麼辦?要是學校裡還有學生…… 假設了一堆「要是、若是」,最後他想起冰箱裡的牛奶快要沒有了,得出門去買,才拿起鑰匙,穿上外套,然後騎著腳踏車,在去超市前先飛奔至學校。 「你們在幹什麼?」 白恩露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板著臉孔粗喘地質問道,當場嚇了全部人一大跳。 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二年級教室,某班十幾個學生打算開個聖誕party,剛剛趁三年級晚自習放學時溜進來,有人調皮,想說沒看到教官,便在女兒牆邊點了露營用的那種火把。 這一群笨蛋,要是被教官知道,全都會被處分。白恩露聽著學生們的解釋,最後只冷冷地交代他們快點收拾東西回家。 根本都還沒玩到的學生「欸」了一聲,白恩露眯眸睇著他們;因為本來就是在做不應該做的事,學生們也只好摸摸鼻子聽話。 「老……老師,」最後一個走出教室的學生,好像察覺到什麼事情,疑惑地看著他,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掩不住的額間汗珠,化成水痕流過他的頰側。白恩露只道:「好了,快點回去。」 待全部學生都離開後,白恩露才扶著牆壁,低頭用力喘了一口氣。他的額頭、手心、身體,全都是汗;那不是因為十幾分鐘前他從家裡騎腳踏車趕來學校的緣故。 感覺背部肌肉突然劇烈地抽動了一下,他單手飛快按住後肩。 現在?! 「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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