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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周,中年級上音樂課要換到音樂教室,因為是新學校,設備都相當新穎完善,用風琴取代課桌椅,增加小朋友上課的新鮮感。座位還是按照教室的分配,兩人共用一台風琴,老師則在前面彈鋼琴。

  音樂課她坐在前面,老師輕快地彈奏著鋼琴,大家張大嘴巴用力唱和。她看見隔壁的林想歌立起課本半掩住臉孔,蠕動嘴唇很勉強地唱著歌,她隱隱約約聽到他唱歌的聲音,和大家、和老師都不一樣。

  好不容易打鐘下課,郭凝純在他站起來要走之際,又想到可以和他說的話了。

  「副班長,你唱得和別人不一樣。」豈料這句話卻令總是反應冷淡的林想歌一張臉瞬間變得比皺紋紙還難看。

  他僵硬地道:

  「我都沒說你寫字很醜,你為什麼要說我唱歌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所以我說我根本不喜歡唱歌!二哥還老笑我,說我五音不全。」然後,他先一步跑出音樂教室。

  郭凝純站在原地,儍住了。

  林想歌在她進教室後,再也沒把視線移到她那邊的粉筆線之內。

  她其實不大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知道自己惹林想歌不高興了,要被切八斷了。就算想要努力修復也不知怎麼做起,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朋友。

  她一直都很喜歡笑,因為笑可以讓人心情變好,也可以不讓大人擔心,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的事,只要笑笑就好,笑著,事情就會變得不那麼難了。可是,面對生氣不理她的林想歌,即使她笑了,他也不跟她講話。

  好難過,心裡很難受,她卻還是笑著說話,但生氣的林想歌這次真的讓她只能自言自語了。她希望林想歌能原諒她。

  在被對方當成空氣無視的不知道第幾日,意外打破這種膠著狀態的,是流鼻血事件。

  那天出門上學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郭凝純就已經覺得有點熱,連腦袋都好像被熱得有點糊糊粘粘的感覺;但她並沒有跟媽媽講,還是像平常那樣上學,依舊笑著跟媽媽說再見。

  又是音樂課,林想歌似乎決定這次自己無論怎樣都不再開口唱歌,所以郭凝純從頭到尾只看到他用課本緊緊蓋住嘴巴。老師大半節課都在教如何吹直笛,並沒有要唱歌的意思。因為林想歌好像很討厭唱歌,所以郭凝純還在心裡幫他覺得幸好,結果下課前十分鐘,老師又要大家複習上一次的新歌。

  要唱歌,林想歌又要不開心了吧……正當她打開老師所講的課本頁數、而他要把直笛放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肘,結果,她拿著的課本就掉了。

  書本躺在兩人中間的地板上。課本是因為他才掉的,可是他已經不理她了,也許是這樣,他的動作有所遲疑,並未立即低身做出拾起的動作,等到她彎腰的時候,他才反射性地屈身。

  然後,她正好撿起課本要抬臉。一個往上,一個要下,叩地一聲,兩人就這麼撞在一起了。

  郭凝純只覺得鼻子一陣激痛,好像撞到骨頭還是哪裡,連臉都發麻了;可是在那個瞬間,她忍耐著沒有叫出聲音,但從早上就開始持續升高的熱度令她腿軟無法支撐住自己,搖搖晃晃地坐倒在椅子上。

  「……呃。」林想歌則是下意識地閉眼,舉手捂住自己的額頭,似乎一時之間也很痛。

  等郭凝純再度眨動眼睛的時候,發現面對自己的林想歌正瞪大眼睛望著她,起初她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趁他看著她時趕快露出笑容,直到感覺鼻下有某種東西,她低下頭,就望見由鼻間緩緩流出的紅色血液滴濕了她的衣擺、百褶裙和雙手。

  對三年級的小學生來說,流血大概就跟地球毀滅是同等嚴重的事情,就算流血的地方是不怎麼要緊的鼻子也一樣。

  「哇哇!流血啦!要死掉啦!」

  「唉呀!趕快到保健室!」

  附近的同學看到了,老師轉過頭來也發現了。教室裡開始鬧烘烘的。

  郭凝純頭昏腦脹的,隱約見著林想歌東翻西找,狀似想拿東西幫她擦掉,但又因為來音樂教室上課不用帶書包,所以他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

  林想歌滿頭大汗,情急之下,竟然是站起身拉出制服的下擺,倉促捂住她的口鼻。

  鮮紅色的血液染濕制服、透到掌心,雖然連他的手都弄髒了,他卻並未放開,好似只希望他的制服能夠把她流出來的血全部吸光。

  「死掉啦!死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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