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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想歌支著低垂的額頭。莫名其妙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應該說沒有一個地方不莫名其妙的。

  他記得郭凝純的老家原本在新竹,是因為要醫治她哥哥的病才舉家北遷;不過,高中畢業後,她似乎就搬了回去。她每年都會出席同學會,然後在三年前突然不再出現在同學會上,主辦人說她突然失去了聯絡。

  那時同學間也曾疑惑而聊到她的狀況,不過聊過之後也就算了。而他,雖然有著相同的疑問,但聽說她的職業是個自由畫家,所以頂多認為她只是去哪個地方找尋靈感,因為從事藝術工作的人有可能會如此。

  就算不是從事藝術工作,個性較為不受拘束的人,或許也會這樣。他就認識那種突然騎著腳踏車自己去環島的人。

  既是從事藝術工作,行事又隨性的郭凝純,則更不令人意外了。

  但是,為什麼她會突然出現在他住處門口?

  先不論出現的理由,她是怎麼知道他住在這裡的?

  心中的疑問找不到答案,林想歌索性暫時放棄去想,他根本沒必要為郭凝純費神,於是重新將心思拉回工作上。

  新到任的第一天下午,他已經發現大批書籍編目建檔的進度延遲,如果不把它們key進電腦,那麼想要找這些書的人就無法用電腦的搜尋系統找到自己所要的。由於編目工作他還很陌生,所以多花了些時間;他持續不斷地在熟悉這些工作,快到下班的時候,由於櫃檯小姐早退,他又必須過去支援。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已超過下班時間半小時,同事們早就準時走人,辦公室空蕩蕩的只有他一人,他拿起公事包,離開座位。

  圖書館和他所居住的地方只需十五分鐘腳程,所以他是徒步通勤,沿著長長的河堤一路走回去。今天白天是晴朗的天氣,傍晚的天空還很明亮,遠處卻仿佛有種不大明顯的暗沉,中午聽到同事收音機裡的電臺氣象廣播,說再過幾天好像有颱風要來。

  掏出鑰匙,尚未打開一樓鐵門,就聽見左牆階梯傳來聲音,他因而抬起頭,望見郭凝純就站在二樓的樓梯口。

  她笑,手裡拿著一本像是寫生簿之類的東西,對他招手道:

  「你回來啦,副班長。」副班長是郭凝純給他的外號,源自他小學時當過副班長;但一直到現在,也只有郭凝純會這麼叫他。

  「……嗯。」不知該要回她什麼的林想歌低應了一聲,跟著開啟一樓的大門。

  站在樓梯上的郭凝純提著放在腳邊的幾袋東西,三兩步跑下來,跟在他後面進屋。

  「你家要不要脫鞋子啊?啊,好像不用。打擾了。」

  一樓不用,上二三樓要。總覺得好像沒必要對她說明,因此林想歌並未講出口,只是將公事包放在客廳的長椅上。

  他並沒有邀請郭凝純,但她卻自動跟進來,還在他後面繼續說道:

  「你知道嗎?這裡的東西好便宜。我在外面那條大馬路上發現一間麵包店,裡面的價格都好實惠喔,而且麵包和蛋糕看起來也好好吃,我一不小心就買了好多,這些送你啊。還有,這附近景色不錯耶,因為房子不擁擠,所以站在二樓就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

  她興高采烈地分享她白天打發時間所經歷的小小探險,林想歌卻沒有聽進去,只是在長椅上坐下,抬手推了下眼鏡,問道:

  「你有什麼事?」

  郭凝純停住講話的動作,先將買來的幾袋戰利品放在長茶几上,再把寫生畫冊塞進側背包裡後,直視著他,笑道:

  「沒什麼事啊,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為什麼?雖然想理出頭緒,卻根本辦不到。林想歌搞不清楚事情的原由,也不知道該先厘清哪個疑問。

  「你是……你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到這裡工作?還是有什麼事要辦?」

  她望著他,還是笑。

  「我是來完成願望的。」

  「什麼?」他聽不懂,她從以前就常常講讓人聽不懂的話。「……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啊。」

  她這麼說,好像很理所當然。

  他卻是完全無法明白。

  「早上你說的那個又是什麼意思?」他皺眉問。

  「那個?」她歪了下頭,然後恍悟道:「你是說我喜歡你這件事情啊?我上次要說的時候,很不巧錯過了,我就想說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很快地告訴你,所以我連行李都沒放下就來按你的門鈴了。」

  不對。他們兩個說的重點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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