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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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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自己頭,他扁著嘴抱怨。隨即洩氣地站直身,不曉得能做什麼,但不到處去晃晃卻又無法克制胡思亂想。 行經孫望歡的房,想到這幾日好像都沒看到她人,這府裡,除了公子,也只有她算是自己比較熟悉的人,他遲疑了下,上前敲門。 「孫姑娘?孫姑娘?」 沒人應聲。他又再喊,還是一樣,心裡覺得懷疑,她該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這裡吧? 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想法讓他覺得頗為氣憤難平,雖然自己也很怕公子的病,但還是留下了啊,他以為公子和孫姑娘感情不錯呢。 繞到後面窗臺想要確定,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一個縫,沒料有人就坐在窗邊,他嚇一大跳,敗露叫出聲音。 「啊……孫、孫姑娘!」 以為她看到自己了,沒想到她卻是在他喊人之後才抬趄臉來。 「……咦?是你啊。」孫望歡說道,隨即又低下頭。 聽到她這麼開口,宗政曉頓時覺得自己笨到無可救藥。 算了,被發現就被發現。好奇她專注地做著什麼,他索性將窗縫開得大一點,踮起腳尖瞧著。 這一看,他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地上推滿了紙,每張都寫得密密麻麻的,桌旁放著一隻木桶,裡頭全是黑水。她該不會……從前夜回房後就沒出去過? 見此情景,想到她兩天兩夜都在房裡做些什麼,他霎時錯愕地忘記言語。 孫望歡伏首案頭,沒有理會他,只是提筆振書。 「你到底是……」他識字不多,當然看不懂她在寫的是啥,只是、只是……桌上的蠟炬已經燒幹,他瞪著她墨汙的指尖。 她……難道她以為這樣拼命地寫著這些玩意兒,就可以幫助公子康復清醒嗎? 忽然發現她額上有塊瘀血,他不禁脫口道: 「你的頭怎麼了?」 她好像根本沒聽到。 又是沒有回應,宗政曉歪著脖子看她一會兒,遂低聲道: 「公子他……一定會好的。」語畢,他掩上窗板,走開了。 孫望歡彷若未聞,也沒注意有誰來去。 她抄寫著祈福祝禱保佑的經文,一再地磨墨、蘸墨,寫完了,就換另外一張新的。就像她爹病的那時候,她只能這麼做。 連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體力不支地趴倒在桌上,等她悠悠地轉醒過來,外面的天色已一片橘紅。 衣服上墨痕累累,她沒管,筆尖幹了,寫不出字,她瞪著半晌才擱下。 想要站起來,雙腿卻麻軟無力,及時撐著桌角才沒又坐倒。 她一身冷汗,身體細微地顫著。她作了夢,夢裡,又有人死了。 扶住牆,她緩慢步出房間,不知忘記穿鞋還是怎地,赤著雙腳,一步一步,走得極慢,最後,終於站定在宗政明的房外。 因為范師傅交代過,所以沒人會接近這裡,她也明白自己不應該,但是…… 推開門板,她走進去,然後關上門。 房間裡並無燭光,只有窗外斜照的殘餘餘暉,寂寞又荒蕪,她討厭這種不好的感覺。緩緩走近床鋪,她望住紗帳裡的人。 男人的臉色蒼白不似活人,雙目閉合,靜靜地平躺在那裡。看起來就像已經死去了一樣。和她的夢境那麼相像。 她急忙撩開床帳,伸手探他鼻息。 發抖的指間觸摸到微弱呼吸,她這才稍微平靜下來。注視著床上的宗政明良久,她緩慢撫上他冷冰冰的臉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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