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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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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師傅一愣,平凡的臉龐露出微笑,說道: 「表少爺……我和主子的關係,其實也很像您和主子。總歸一句話……都是命中註定的。」 也許因為夜色昏暗,他的神情帶著點迷蒙,留下意味深長的字語,慢慢地走遠了。 宗政明轉而注視著某一塊被黑影掩住的角落,在原地佇立良久。也不知經過多少時候,是聽到身後房內傳來聲響,始才推門進入。 「……咦?」孫望歡撐著床緣,坐起身來,一見他,神智恍惚地開口喚道:「宗政?」 腦筋一片渾沌,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她輕喘幾口氣,慢慢地想起自己午問在湖邊監視未果,給宗政明帶了回來。由於在外曝曬一個早上,頭暈腦脹的,進到房裡就昏睡過去……唉,究竟是昏還是睡? 日陽的高熱似是還存在體內沒有消散,她一時無力,又躺倒床鋪上。 模糊地半睜眸,她眨眨眼,像是要確定什麼般,莫名其妙地道:「宗政,如果你是真的在這裡,把手放到我額頭上,好不好?」 宗政明看著她難受潮紅的面容,忽然有一種奇異的念頭。他想再次感受那種真實的熱度,於是便依言將右手貼上她的額間。 冰涼的膚觸,令她明顯震顫,突然完全清醒過來,她整個人往床鋪裡縮進,一下子離開他白細修長的手指。 「原來,是真的,不是作夢。」她將臉埋入柔軟的被褥,不肯讓他看見表情。「宗政,你走了之後,我就常常夢見鬼……冷冷的,白白的,穿著黑色的衣裳,老是站在我的房外……每回醒來,又會再一次夢見,就算想忘也忘不了,想忘也忘不了……」聲音悶悶的,帶著歎息,重複幾次,是說給他聽,卻又更像自言自語。 他望住她左耳露出髮絲的那顆紅痣。 「你夢到的,是我?」 聞言,她抓著被角無聲許久,之後才輕聲說: 「不對。是鬼。」總是纏著她,纏著她啊……孫望歡掀開棉被,坐直了身。「欸,我大概是睡迷糊了……」她笑笑,累得往後靠住牆。 他握了握拳,那樣短暫的溫暖不足讓他心口泛出熱氣,一種說不出的衝動,讓他探手抓住她的膀臂將她拉近。 他什麼也沒想,只是順著意志動作。 她顯然微吃一驚,僅能瞅住他。 「小姐,你早上去湖邊做什麼?」他問。 孫望歡一頓。坐馬車給他載回韓府的路上還以為逃過了,原來是在等她休息清醒過後才要來質疑……早知道他有這種會問到底的習慣了。 「我只是想出去晃晃罷了。」 「你討厭熱。」 「是啊……」她的事,他什麼都記得。「宗政,我剛剛聽到有人在門口和你說話,是誰?」她索性轉移話題。 「是范師傅。」雖然抓著她的手臂,但是那溫意卻因為相隔衣物而傳不過來,他心裡有著奇怪的感受。他不會形容的——微微皺起眉,他改捉著她的手。 他一向面無表情,那瞬間卻流露出那麼一點點……像是惱怒的情緒。孫望歡還以為自己眼花,一眨眸,他的臉皮果然又恢復成面具的模樣。 「他為何……找你?」冰涼的手指和自己交握,她敏感悸動,以往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夜太靜,兩人獨處,人說十指連心,她真的好擔心會被他發現什麼秘密,想抽回,卻又更貪戀,一定是因為曬昏頭,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如何。 「他找到遺失典當物的下落。」他拿出那封信箋。 「是嗎?」她睜大眼,趕忙接過。想要打開觀看,他卻不肯鬆開她的手,無法明白他的意思,她只能勉強使用單手將信箋攤開。「啊,原來那個典當物是只珠簪,是那孩子親娘的遺物……難怪他——咦?本來答應可以贖回,是當鋪把當契撕毀不認賬?」 所以……所以,那個孩子才會用搶的。 一定是有人故意設計為難,而且暗中指示那只簪的下落,說不準還講了什麼來引誘那孩子,否則他怎麼會準備好麵粉跟蹤他們……這樣把人心玩弄於股掌,真是太過份了! 「那遺物,為什麼會想要回去?」他突兀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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