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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孫望歡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方湖畔。

  那天事情來得突然,糊裡糊塗地就被暗算,她並不清楚來由始末,之後宗政明也沒有說些什麼。今日宗政曉卻在她面前抱怨韓府分明想找麻煩,當鋪的名冊故意不給看,連被搶的典當物是什麼也隱瞞起來……

  宗政曉話多所以說溜嘴,她卻這才得知韓府當家惡意整弄的行為。

  雖然她沒見到那孩子的臉容,也沒有名冊來尋找,好像浪費精神傻瓜似地等在這裡,但是,若有那萬一,說不準那個男孩會再經過,也許她只看身型也可以認出來……

  沒有任何憑依,但是線索僅有這裡,她只能這麼做。

  宗政曉腹肚痛得緊,其實很想回韓府好好躺著。瞧她一臉認真,便忍不住說:

  「孫姑娘,雖然我沒念什麼書,但我聽過不少故事。你可知那個守在樹旁等兔子的農夫,最後根本什麼也沒等到?而且,你怎麼確定人家一定會出沒在這附近?」所以他們還是回去吧。

  「我不確定。我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我要試試看。」她緊抿住嘴。

  他要哭了。「孫姑娘……」

  「總之!」她打斷他的勸說。「總之,我不允有人欺侮宗政。」

  他啞口,低聲咕噥:

  「你還真重視我家公子啊。」

  她像是嚇了一跳,隨即用力轉過臉,微微眯眼,雙手拉開他兩邊嘴角。「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正經駁斥。

  她突然動手來一招,他少年的純真心靈有些錯愕,只能委屈搗著自己遭受侵犯的雙頰,道:

  「不……不然你做啥那麼拼命?」不是很怕熱嗎?之前還不中用的暈倒,日陽那麼烈,在樹下躲站幾個時辰,臉曬得通紅,怎麼說她也當過小姐,所為哪樁?

  「我……」她抿抿乾渴的唇瓣,重新目視前方。「我曾經是他的小姐,換言之,他曾經是我的家僕,如果宗政給人貶低了,不就等於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眼光,或者不懂用人?」

  「啥?」也是……沒錯啦。

  「你不是說那韓府當家,年紀輕輕的卻目中無人?所以,不只我會被看簡單,你家老爺,甚至是你,一定也都會被韓府當家嘲笑。」說得好不服氣的樣子。

  「我……還有我家老爺啊……」宗政曉的大眼睛嚴肅起來。

  「我不想被看輕,才會想幫忙。所以,跟重不重視宗政沒有關係。」她意圖嚴正解釋,聽來卻相當負氣。

  宗政曉想著別的事,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才道:

  「啊?喔。」沉默一下下,他又說:「我也不想被人家笑,肚子好像不那麼疼了,我就陪你吧。」打直腰杆,手卻還是按著下腹。

  孫望歡抹去額問的汗水,熱得有些眼花了。呼出口氣,僅道:

  「你真怪。」

  「彼此彼此。」他吐舌。

  兩人凝神瞅住湖邊來來去去的過路人,賞景散步和飲酒作詩的不少,實在沒見著什麼男孩。站得太久,連腿都發麻了,順著湖面來的柔軟清風已經完全失去安慰作用。

  宗政曉開始憂心起來,自言自語說:

  「倘若我們倆都暈倒在這裡了,那就沒人可以去求救了……咦?咦咦?」他忽地往前拉長脖子,一手忙扯著孫望歡的衣擺,指著不遠處低喊道:「有個男孩、那裡有個男孩!」

  她趕緊湊臉看去,宗政曉在一旁哇啦哇啦地:

  「你瞧瞧是不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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