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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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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言真騎在馬上,不管大街還是小巷,只是飛快地馳騁著。 如果我惹你生氣,你會駕著馬來找我報仇麼? 「駕!」 那個笨蛋……好笨!笨死了!難道她那麼不值得信任麼?他敢先走一步,天涯海角她也不會放過! 可惡又可恨的傢伙! 她這就駕著馬—— 去報仇! 月明星稀。 邢觀月拿好簡單行囊,步出房門。走沒多遠,便給兩個人影擋了住。 他微笑,輕聲道:「你們怎麼還不走?這府邸明日一早,就要給人查封了。」說得好無所謂。 喜寶瞪著他,老總管則一臉可憐。 「我不是要你們快些離開了?再待下去,這可就——」 「咱們要跟你一起走!」喜寶忽然大喊,打斷他的溫語。 邢觀月的表情有些為難。「不行,我是帶罪之身,跟著我沒有好處。」 「誰要什麼好處了?!」聽他這麼說,喜寶簡直氣炸了。「總之咱們要跟著你,就算你不許也不管,你……你居然想丟下咱們!」他抖著聲指控,眼睛濕濕的。 他從小無父無母,寄養在貧苦的大叔家,是主子跟總管好心幫了他們。在這府待了四年,邢觀月雖然愛耍人,但卻從沒讓他冷著餓著,不僅教他念書寫字,也不會看輕他。 總管就像他爹,邢觀月如哥哥,這樣分開,他絕對不要! 「主子……」老總管也很難過,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種情況,容不得我作主。」邢觀月美麗的面容失去笑意,眼神陰暗。「嚴嵩不會放過我,帶著你們,只會牽累。」語畢,就越過他們要走。 「主子!」喜寶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您真的要一個人走?要丟下咱們?喜寶還想服侍您哪!」雙膝跪地,泣不成聲了。 「……」一旁的老總管也頻頻拭淚。 邢觀月停住步,冷風吹得他長衫飄飄,弧形只影,那般地決絕遙遠。良久,才低聲道: 「跟著我……會被殺的。」他沒有回頭,細聲問道:「你們不怕麼?」 聽他好像松了口,喜寶趕緊用力擦掉眼淚,連聲道: 「不怕!不怕!就算被殺了、被煮了,被生吞活剝、被去皮切骨,只要能跟您一起走,什麼都不怕!」 總覺得講得很像廚房在炒菜。老總管的老淚不知道為什麼滾了回去,不過也接著道:「是……是啊!」 邢觀月依舊背對著他們,只是沉默。 喜寶情緒激蕩萬分,本以為主子也是太感動了,所以內心在掙扎,可是卻忽然發現到主子的肩膀有著細微的震動。 他一楞,真的沒看錯。 有個不敢相信的猜測在腦子裡迅速蔓延。 不……不會吧。從地上爬起來,他戰戰兢兢地跑到邢觀月身前,果然瞧見他——在笑! 「啊……啊!啊啊!」喜寶指著他連退三步,還微濕的眼睛睜得老大,震驚和錯愕都無法完整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你……你……你你你你!你在騙人?!」他抱著頭,快要發瘋。 天哪!為什麼?為什麼就連這種時候主子也要這樣整人?! 「啥?」老總管慢半拍,也走過去。已經皺掉的眉更悲哀地往下掉。「主子……唉。」他知道主子很壞心,但沒想到是壞到這種程度啊! 邢觀月輕輕地順了氣,才微微笑道:「怎麼?如果我老是這樣,你們還是要跟著我麼?」 「你——」想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誠心誠意,那麼剖心掏肺,講出一堆會讓人作嘔的話;哭得鼻涕眼淚直流,卻原來只是成了鬧劇,喜寶滿臉脹紅,差點沒有昏死過去。「你太過分了!」可惡啊……他再也不相信主子說的任何一句話了! 邢觀月露出美麗的笑,把唾棄當作讚美。其實……如果可以,他的確是不想牽連他們的,看來……他終究是硬不下心腸。 不遠處有馬嘶聲起,夾雜著一些斥喝,隨即是些微的打鬥聲。 邢觀月轉過頭,走向大門前的庭園。 喜寶和老總管交視了一眼,也跟在後頭。 馬蹄噠噠地接近著,在夜裡鼓噪,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不過眨眼間,一匹高大的黑馬就這樣堂堂地闖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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