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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唉呀,能不能說是孽緣呢?」

  上官紫審視著攤開在桌面的東北邊境圖。

  俊美的面容凝思專注,曜眸炯炯,修長的身軀穿著玄黑戰袍,鑲鎖鏡鐵魚鱗鎧甲,超逸節概凜然之氣,斂斂精光;其上的細小痕跡則顯示數年來的汗馬之勞及輝煌功勳。

  這些年的沙場征戰,讓他刀刻般的輪廓更添冷肅。

  「將軍,聽說你受封為『定遠侯』,恭喜你!」參將抱拳道賀。

  上官紫卻面無表情,只淡淡地對那參將道:

  「已經閱兵完畢了?」

  參將一愣,戰兢答道:「是!已經在北門集結完畢。」

  由於顧忌將領擁兵自重,造成叛變,大明的兵權是兵部在掌握,待要出征之時,才由兵部指派將官掛印帶兵,戰後就歸回各衛所。所以各軍並不跟隨任何武官,直屬朝廷,也因此,彼此就較為陌生。

  而那參將馬上敏銳地察覺到一點:這個嚴厲的將軍不喜歡部屬拍馬屁。

  將名冊遞上,參將正色報告道:「稟將軍,共有戰兵三千,車兵兩千,左右副將各一人,參將二人,校尉二人,參贊一人。」

  上官紫接過,名冊上只有將官的名字。瀏覽一遍後,他意外地「噫」了聲,眉峰緊蹙。

  參將以為有什麼錯誤,趕忙推卸責任:「名冊為參贊書寫。」

  上官紫只對參將道:

  「喚參贊進來。」

  「是!」參將鬆口氣退出,慶倖自己夠機靈。

  須臾,一將官走進閱兵台,恭敬地拱手道:

  「下官湛露,參見將軍。」

  上宮紫回過身,沉聲道:「頭抬起來。」

  「是。」湛露應聲。

  緩緩地抬起臉,和他四目相交,清澈的眼神直視著面前英偉的男子,她的心情可說是相當愉悅的。

  三年不見,兩人外貌變化不大,但氣質卻有著細微的差異。

  上官紫由沉著少年轉為成熟男人,更加內斂穩重;而湛露,以前那種時而竄出的外放光芒,卻給磨得盡收眸底。

  上官紫一見果然是她,眼中閃過一絲說不出來的惱意。

  她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若是她的真實身分被發現,屆時是要殺頭的!

  「你是如何當上參贊的?」他冷靜不動聲色,以將軍的身分質問。

  「稟將軍,下官參加武舉考試,雖名落孫山,卻幸得一位將軍舉薦,於是擔此職務。」她也以部下的身分回答著。

  她當真考了武舉?武舉必須驗身才能赴考,不過考場弊病多,武舉又不如文舉,又逢朝廷正當缺人之際,他大概可以猜想她用什麼方法瞞混過關。不過——

  「得一位將軍舉薦?」

  「是的。那位將軍說過欣賞下官的兵法論。」她挺直背脊。

  兵法!他倏地挑眉,回憶起她少時曾被關在藏書閣中大半天,不僅鎮定以對,毫無慌張惶恐,更抱著一本兵法書冊看得渾然忘我。

  她有什麼能耐和長才,和她同窗過的他不會不知。她聰明睿智,聞一知十,若非礙於女子身分,她早該入朝為官,飛黃騰達。若她這三年鑽研兵書戰術,那麼就如同對付李二少及沈伯麟那般,這方面定難有人可以贏得了她。

  但是,作戰又豈是兒戲?

  「你是第一次上戰場?」

  「是。」

  「那麼,你可知交戰之時風起雲湧,瞬息萬變,如果沒有能力顧好自己,只會成為同袍累贅?」他語氣低沉,略帶嚴厲。

  言下之意,是要她認清沙場的血腥與殘酷,殺敵絕非玩鬧,她很有可能受傷或者丟了性命。

  湛露以為他只是覺得自己武藝太弱,所以有此顧忌。縱然她騎馬射箭不怎麼樣,但她有足夠的信心不讓自己拖累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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