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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她搖頭否認,絕對不想告訴他自己只是因為跪坐太久而腿麻;被人欺負已經很難堪,這麼沒用實在太過丟臉。「好了……好、好了……沒事了。」總算稍微恢復知覺,她撐直身子,鬆口氣笑道。

  火光搖曳,她的笑意顯得深黯縹緲,似隱藏絲絲落寞。他瞅著她上揚的嘴角,沉默以對。

  「沒事了。」她舉起手來,向他表明自己的確已經可以行走,而後拐拐地往前跨步,「我們出去吧。」

  「等一下。」上官紫格擋住她,臂膀不意碰著她的胸,一愣,迅速收手。

  「呃。」她下意識地按住自己襟口,表情微嚇,所幸燈火微弱,才不易察覺。衣內有布條仔細捆綁,她並不擔心他發現異狀,只是因太突然才愕住。

  「……我走前面。」他閉了閉眼,越過她道。

  「好。」因為他有油燈照明,她垂手跟在他身後,沒有異議。

  望著前頭領路的寬肩,她深深感覺自己的確是個「假男人」。

  倚著他的時候,她觸摸到他強健的肌理,那種屬於真正男人的陽剛,不是她換衣裳裝裝就會有的。不知怎地,他又挺又直的背脊,那樣與自己明顯的差異,讓她臉頰微熱起來。

  下了樓梯,正要出大門,上官紫卻轉頭看著她。

  她先是怔了怔,不自然地遊移目光,隨後在他沉默又充滿壓迫的注視下不明所以地和他對望。

  「什麼?」她問。

  他啟開好看的唇,「書。」

  「嗯?」沒有會意。

  他指著她自始至終都沒放手的那本「孫子兵法」,道:「這是書閣的,你必須放回去。」不然就真的變成偷竊了。

  「咦?喔,好吧。」她險些忘記物歸原位呢,都怪這本書太精采了。「我還沒看完呢……」好可惜地走向架櫃放妥,在步出門檻前還留戀地頻頻回首。

  上官紫沒讓她再對那些書依依不捨,將門關起,門閂上好,道:

  「天晚了,你快回去,先生在家裡等你。」

  「喔……」她遲疑地舔了舔唇,雖然感覺自己似乎太過臉上貼金,但還是說了:「呃,你是特地來救我的,對不對?」

  他垂眸睇著她,半晌,才往前走。

  「你知道自己被算計了嗎?」

  「嗯、欵。」她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他長腿跨出的步伐。敏銳地審視著他雲淡風輕的臉色,奇問道:「你……你早知曉有人不利於我?」憶及他那審視的注目,原來是有含意的啊。

  居然不提醒她?這讓她有些惱,不過,卻也很快地就釋懷。

  她知曉如果他貿然對她說些什麼,她也不會採信的,說不準還會指責他搬弄是非呢。他一定是因為這樣才只作旁觀吧。

  他這樣謹言慎行的人,大概也不喜歡多嘴長舌。很像他的作風。

  「樹大總是招風。」他淡然。

  「是嗎?」她鼓著腮幫子,「那我怎麼不見你也遭殃?」他比她耀眼多了。

  「因為我懂得適度收斂。」不似她光芒亂射。

  「我、我也沒有很傲慢啊。」她開始有些喘地解釋。難道自己在他人眼中很不可一世嗎?

  「我說的,是收斂,並非指你心裡是否謙虛。」他低沉的嗓音融入夜色,聽來更加濃醇。「像是在上算學時,夫子沒有喚你名,你可以讓些機會給別人,不用那麼多事地拚命回答。」

  她是看沒人理先生,很過意不去啊。

  「原來這樣也會得罪人。」她小聲嘀咕。不提還好,一提就讓她想到同學們狠心的對待,她略微不服氣地道:「他們成天讀些之乎者也,說儒道禮,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根本沒有先人那般聖賢。」真是假道學!

  她這番賭氣又單刀直入的埋怨,令上官紫淡漠的唇不自覺地微揚,「是人都會有私心。聖賢也只是後人的美稱,不代表是神佛。」

  她愣愣,倒是覺得他的觀點很新奇。

  「你說的也是。」她又不認識聖賢,怎麼知曉聖賢有多「聖賢」呢?也許是對前來幫助自己的他放了戒心,她直接道:「我真是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猜忌妒恨……不過不要緊,我決定以後去考武舉,不跟這些之乎者也的傢伙攪和了。」

  他倏然停步,讓她差點撞上,略帶詫異地反問:

  「你……想考武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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