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鏡水 > 北之女皇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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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要去藏書閣的途中,他遇見宮女。這幾個宮女是他在宮裡見過幾次的,最年輕的那個,一開始還來藏書閣戲弄他。不過奇怪的是她們別看紅色紗巾,手上的錦帕若有似無地遮看半臉,好像非常害羞似的。 他也不好問,僅點點頭,說:「是出宮了。不過外頭……」這怎麼講?他乾脆簡單道:「我還想回藏書閣去辦些事。」 「是嗎?」宮女們彼此使看眼色,笑嘻嘻的。 景沖和想看藏書閣,不察她們的神情有別於平常。她們幾人朝他福個身,準備越過他,有人卻在擦肩之際飛快塞了東西在他手裡。 「……呢」這暗算突襲太意外,景沖和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也沒看到是其中哪一位做的,宮女們便嘻笑地快步走離了。 他不解,低頭一看,手裡是兩朵紙做成的花。 ……什麼? 他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這是什麼新的戲弄嗎?景沖和忖看,並沒當一回事,只是心想這花也不能亂扔在廊上,便草著,尋思找哪個地方放著好。 於是他繼續往藏書閣方向走看。日將落,天色微暗,雖已是春季,卻不像他的家鄉開始變暖;沒有花草,也不見絲毫生氣勃勃的模樣,地板上仍是有一層薄薄的雪,簷角結看冰晶,在寧靜而黑暗的皇宮內,兀自一閃一閃的。 ……他已在這裡待多少時日了? 猶記得他栓梏加身,被帶領進宮的那個雪夜,如今他已有了官銜,輕易進出皇宮,還每天在禦書房內和皇帝談天論地。人的際遇,真是不可思議。 而他之所以會遭遇如此不可思議,全都是因為韶明。 想到她,景沖和心裡一歎。 一開始,他因故而對她不滿,可她又有恩於他,他不得不留在宮中;每回與她相處,就更不懂她,剛看到她好的一面,她又馬上露出壞人的臉色。 他每天都得見她,又得讓自己的內心別去理會她。對她的感覺,很是複雜,非三言兩語能厘清。 一思一想中,他到了藏書閣。發現藏書閣門是半掩的,他吃了一驚。 自從他成為秘書郎掌管此閣之後,鑰匙是在他這裡的。每日皆是他親手開關大門,他要離宮時確定是鎖上了,現在怎麼又會是開著的? 他推門進入,藏書閣內伸手不見五指,點起油燈之後方能視物。 「你不是出宮了嗎?」 問句從上方穿來,帶看些回音。景沖和一頓,拎著油燈抬起頭,他見到韶明站在二樓欄杆處,燈火照不清她的臉,卻將她的身影清楚地映在牆上,隨看火光微微搖晃看。是了,韶明一定有另把鑰匙可以進來。 他已經是第二次被問了。平常進出宮都沒人會問,今日是怎麼了? 「是出去了,不過回不了家,又折回了。」 韶明「嗯」了聲。 「回不了家是怎麼回事?」 景沖和道:「不知何故,大街上都是人。』對宮女,他沒花精神解釋;可面對韶明,他還是多一份心。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是日日在禦書房裡與她共處,和她說話是再習慣不過的事了。 雖然他儘量不去懂她,可是他漸漸感覺,他仍舊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裡。 像是,她勤政得令人吃驚。在禦書房裡,是他親眼所見。 韶明安靜了下,才道:「這麼說,你不知今日是什麼節日了?」 「今日有過節?」他一頓,滿是困惑。腦子裡回想黃曆上的日子,今日什麼節也不是啊? 韶明似乎哼了一聲,說:「無所謂。吾本也不知今日有過節。」 那麼究竟是什麼節?跟宮女們的紅紗有關吧?他推論看,只想到或許是女孩兒的節日,便沒有再多琢磨了。 「……今上怎麼在這裡?」他提出他的疑問。 韶明又沉默。 景沖和不解,忽然,聽她道:「這裡是皇宮,吾愛在哪兒就在哪兒。而且,宮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吾的……你手上那是宮女給你的是不?」 「咦?」景沖和見藏書閣門是開看的,分了神,一時忘記將手裡的花處置了。「……是。」他老實回答。 於是她哼了更大一聲,像土匪一樣說道:「包括宮女們的東西,也是吾的東西。」 身為皇帝,就算說天下都是她的也不能稱錯誤,只是,她是什麼原因表現如此強橫?藏書閣太暗,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就算看得見,他也不會明白她在想什麼。一回神,景沖和發現自己又被她擾得必須猜測她的心思了。 「今上說的是。」他不去想了,隨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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