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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茫然的思緒散去,理智倏地回籠,她下意識低下頭,深怕自己在意亂情迷下就這麼失去貞節。

  「放心,我沒把你給吃了。」昨晚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抱著她一夜未眠,而她偎在他的懷裡睡得香甜。

  他漫不經心的笑,反而讓水蘊霞赧然地不敢看他。

  昨天他們都失控了,而他竟君子地守著最後一道防線,沒對她……一思及此,暈紅爬上粉頰,她把臉埋進膝頭,鴕鳥地什麼都不想面對。

  司空禹瞧她的反應,輕笑道;「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來吧,我有事要問你!再過幾天就到鬼岩蘆島了,屆時我會派人護送你回靈珠島。」

  數帆齊張,再加上順風,他們提早了半個月回鬼岩蘆島。

  此次進島不似以往,迎接他們的是一場硬仗,在確保不了她的安全下,他做了抉擇。

  「不!我要留下,我想跟你同進退。」水蘊霞堅決地開口。

  司空禹陡然僵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不是代表著往後,他不再孤單?

  「你、你這是什麼眼神?」水蘊霞下意識咬著唇,不自覺往後退。

  「我感動的想吻你、抱你。」從初相遇開始,她就牽引著他的心神,似被蠱惑般,她的形影怎麼也擺脫不掉。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深深的烙進他的心。

  「不可以!」他熱烈的注視令她臉紅心跳,她想起他的吻、他的力量與屬於他的氣息,無力地直想往後退。

  突地「砰」的一聲,她身後的油畫架啪啦帕啦地一整排被她撞倒在地。

  水蘊霞嗔了司空禹一眼,轉身整理,對褻瀆法羅朗的作品愧疚不已。

  「我幫你,等會要上去用早膳了。」

  「早膳!天呀!你的雞湯也沒喝!」水蘊霞猛地想起被擱了一夜的雞湯,又想起自己與他在畫室裡廝混了一夜,一張雪顏不自覺漫燒。

  天呀!天呀!這下准又被大熊他們笑了。

  「放心,就浪費了一碗雞湯,少詠不會追究的。」他唇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水蘊霞擰眉,懶得跟他多做解釋。只是當她見到其中一幅油畫時,詫異不解地說:「咦?這不是……幹幹嗎?」

  「幹幹?」司空禹微微一愣。

  「那是我甥兒的鸚鵡。」

  司空禹的疑惑更深。「你甥兒的鸚鵡?」

  水蘊霞微微頷首,因為世上再也沒有比干幹更好認的鸚鵡!

  它有一張豔紅的嘴及延伸至嘴喙下一圈水粉紅的羽毛,看起來就像圍著狐毛軟裘的貴婦。然而它頭頂上水藍色中揉著綠色的羽毛就像天晴時海的顏色,翅膀與身體又似披著一襲翠黃長袍般,看起來威風極了。

  所以當水淨揀到它時,沒人猜出它究竟是公的或是母的。

  「它的外型高雅,但話很多……」她忽然打住話,不解地問。「咦?為什麼朗叔會畫幹幹?」

  「因為它是陪著我長大的鸚鵡。」這意外的驚喜紆解了司空禹連日來沉鬱的心情。

  如果沒猜錯,水蘊霞口中的幹幹便是跟著他一起長大的「公主」。

  「你的?!」

  「對,公主是世上最聰明的鸚鵡,它是我娘在我五歲時送我的生辰禮物;而我在靈珠島海域航行時,卻不小心弄丟了它。」司空禹不疾不徐地開口。

  水蘊霞錯愕地怔了怔,沒料到竟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麼說公主這些年都跟在你的甥兒身邊?」

  她點了點頭,啼笑皆非地回憶道:「原來它叫『公主』呀!我還記得幹幹的話不少,還『多樣化』的很,原來是環境使然。」

  「鬼船上人不少,有洋人、倭人、佛朗機人,它東學一句、西學一句,偶爾出個傳紙條的小任務,要說它聰明嘛,正確說來應該是訓練有素。」

  想起公主在鬼船上的那段時光,司空禹也不自覺坦露童稚的一面。

  「如果沒意外,我甥兒應該是跟著我三妹到泉州,待事情結束後,我們可以一起去證實。」她推算了下時間說。

  他點點頭,張臂將她摟得更緊,耍賴似地說:「朗叔把我託付給你了,現在你不能離開我。」

  水蘊霞聞言,喉頭一緊,又想哭又想笑地反駁不了他的話。

  她與他,背景如此迥異,卻在海中奇異的相遇,再透過法羅朗與幹幹,加深了彼此間的契合。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雙手緊抱住他,不得不承認,她已為他沉淪,而司空禹嘴角噙著笑,為心愛姑娘的回應暖了心扉……

  鬼岩蘆島因為島外有兩座名為「青龍」、「白虎」的黑色巨岩,及在海灣出口延伸至寨內的一整片蘆葦而得名。

  島的地形十分特殊,深澳內寬外險「青龍」、」白虎」雙嶼環抱在外,兩嶼之中有一湍道,僅此一船可行,一旦進入灣內,闊達的海面便可容千艘。

  許多以搶劫掠奪的番舶、海寇船皆泊於此,而此處為「鬼岩蘆寨」司空家所掌控。

  「鬼岩蘆寨」臨寨外壩頭處有一販賣民生用品之區,小小食堂、面攤、南北雜貨一應俱全……真嚴格說來其實和一般的小鎮無異。

  但因人寨多沙洲淺灘,淺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涉,因此想進寨採買民生用品的人得申請才能入寨,一旦獲得許可後,則須改乘平底沙船才能進入寨中。

  鬼船收下幾面帆,放緩了船速後,司空禹走到後艙,指揮掌舵的舵手穿過山石嶙峋的礁石區。

  待鬼船順利進入狹窄湍道,他繼而往頂艙而去。

  「頭兒,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大熊趨步走向他。

  此時薄霧彌漫,向來熱絡的港灣卻少了往日停滿千帆的情景,氣氛沉寂詭譎地讓人不得不提高警覺。

  司空禹放眼打量著薄霧中閃躍的光點,目光銳利地吩咐。

  「敵在暗我在明,大家提防戒備,半盞茶後改乘平底沙船入寨。」

  接著他又選了兩名輕功最好的船員,入寨一探虛實。

  待船員回報後,司空禹拿起炭筆在甲板上畫出了鬼岩蘆寨的地理位置。「現在敵方的人手皆聚在寨內的五霸居裡,居心為何還不清楚,現在依目前人力分三組行動。」

  司空禹一一將人手歸組列出,只剩下巫循、廷少詠和水蘊霞。

  巫循納悶地問。「那我們三個……在第三組嗎?」通常他這個大夫都是分配在最後一道防線,至於頭兒的女人和武功可比三腳貓的廷少詠,看來應該都在他的管轄之下。

  司空禹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道:「你們三人下船後往青龍石方向走,破三道五行石陣後,暫時留住那裡。」

  巫循了然地點了點頭,頭兒曾說過五行石陣的破陣方法,看則繁實則易,此點難不倒他。

  眾人接獲指令後紛紛動作,水蘊霞不願再次被摒除在外,出聲道:「不!我不留下,我要跟著你!」

  司空禹覷著她,不容反駁地冷聲說:「情況不明,我要你留下。」

  她迎向他的視線,目光與他的語氣同等堅定。「你忘了朗叔的話嗎?」

  司空禹面色陰沉,紫藍俊眸眯起。「那與朗叔的話無關。」

  「我堅持!」既然心已相許,她不要成為那種依偎在男子羽翼下的小女子,她要與他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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