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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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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姑娘,你沒事吧!」平春才剛由廚房忙完,一瞧見恍然失了魂的旭見,連忙往她走去。 甫一靠近,她即驚呼道:「你怎麼了?衣服亂了,嘴角流血了,發生什麼事?」 見她完全不搭腔,平春才發現她恍若未聞地直視前方,原本紅潤的臉色已褪成紙般灰白。 突然,旭見猛抓著發頹喪地低下頭,置若罔聞地低喃著:「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怎麼那麼沒用……為什麼想不起來……」 「雨姑娘……」拉下她的手,平春連忙安慰道:「大夫都說過,這是要時間、急不來的不是嗎?你別自實啊!」 「真的是這樣嗎?」微微扯出悲愴的笑容,她想哭卻擠不出一滴眼淚。 睜著茫然找不到方向的空洞眼神,她感覺到四肢百骸充斥著空蕩蕩的感覺,一種無止盡的冷鑽入心脾。 「平春……我好冷……頭好痛!」 「是受了風寒嗎?」微攢著眉,平春正想伸手探向她的額,卻被廣慶勃然大怒的嗓音給嚇得縮回了手。 「春丫頭,把她帶回房,落上鎖。」不知何時廣慶來到兩人身後。 難以置信地猛眨著眼,平春怔怔地問:「廣叔……您說要把雨姑娘鎖起來?」 她沒聽錯吧?! 「除了送三餐,其他時間都不准靠近她。」 「廣叔……為什麼?」 「照我的吩咐做,這是將軍下的命令,晚些我會對其他人傳達這個消息。」 不願多做解釋,廣慶暗啞聲開口,覷著姑娘冷凝無辜的臉龐,一股不該有的憐惜在心中氾濫。 究竟他有沒有認錯人? 斂下眉,廣慶茫然地失了神。 月色朦朧,空氣似乎也懂得人心,在這孤寂的夜裡,更顯殘冷淒清。 扶著旭見踽行在卵石小徑上,平春頻望著身旁似失了心魂的人兒,卻始終問不出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短短的路程對在這靜默的時刻,竟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兩人在西廂梅苑前停下腳步,平春的眼神落在手中的鎖,愧疚道:「雨姑娘,對不起……」 旭見雙目空洞地瞅著平春道:「平春……如果我沒被將軍救回來就好了……」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平春的語氣有著詫異。 今夜究竟是怎麼了,仿佛天地倒置似地一切都亂了。 「如果死了,應該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旭見虛弱地扯著唇,發出了幽幽的歎息,落寞地推門而入。 望著旭見纖弱的背影沒入未點燈的屋子裡,平春心頭驀地感到一陣莫名的心酸與不安。 杵在門口好半晌,她才鬱鬱地在門上落了鎖。 鎖扣碰撞發出尖銳的聲響,直撞入旭見心扉,也將她纏繞不清的情緒全鎖人那空幽而淒冷的無底深淵當中。 緊鎖著眉,主帥軍帳在黑夜裡散發著肅冷的氣息。 敵方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項雪沉感到十分不安,是朝中黨爭四起、地方不斷的禍亂,讓他們覺得可以趁亂而起嗎? 在他趕到前,對方已借突擊達到讓他們損兵折將的目的,若他再遲些回營,情況或許會一發不可收拾。 輕揉著眉心,拋開那些讓他萎靡不振的思緒,他淨空自己的腦袋,專心在泥塑的地形圖上研擬著敵方的戰術,希望借由周密且細膩的思慮,盡速擊垮敵陣。 此時簾幕被掀起,項雪沉望著那未經通報卻輕易闖入的身影,綻出了一抹驚喜的淺笑。 「此鎮由你鎮守,或許我不該擔心。」縱使身上有著風塵僕僕的疲憊,柳單遠依然不減氣勢,那炯亮的雙眸有著淩人的精明。 掃過散落在案上的地形圖,柳單遠揚起讚賞的笑。 「倘若真如此,你又何必出現呢?」他一出現,項雪沉便嗅出了其中不尋常之處。 若非必要,依柳單遠灑脫淡泊的性格看來,他是不會輕易出現的。 腦中不經意憶起四、五年前他領聖命前往遼東,輔佐袁將軍打滿州人時,初見柳單遠的情形—— 當時他以絕頂的武藝輔著袁將軍的戰術,立下汗馬功勞,在攜手抗敵的同袍情誼下,兩人在那場戰役中結成莫逆之交。 戰後袁將軍獲升任遼東巡撫,本欲提拔柳單遠,卻被他以「世代不為官」的家訓給推卻。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借此覲見聖顏,請求洗去亡父遭蒙汙的罪名,與尋查失散多年的妹妹下落。 半年後柳家沉冤得雪、柳父追封了官職,而他一達目的便兩袖清風地回到民間當個濟弱扶危的俠客,繼續打探妹妹的消息。 如此細算來,兩人闊別已有兩年之久。 「的確不樂觀,邊疆九鎮已有三鎮淪陷。」薄唇輕揚,柳單遠透露來意。 「你的出現讓我有如虎添翼的安心。」 「我只是不忍老友身處孤掌難鳴的局勢,這世道不會因你我的壯烈犧牲而有轉圓的餘地。」聳聳肩,柳單遠對項雪沉過分的執拗不以為然地冷哼著。 項雪沉不怒反笑,或許該慶倖他未忘兩人生死與共的兄弟情誼。 縱使不願為這腐世效力,為老友,柳單遠仍有兩肋插刀的豪邁俠氣。 「先飲一杯,明日再讓對方嘗嘗咱倆的硬拳頭。」解開懸在腰際的酒囊,他先灌一口酒,再丟給項雪沉。 俐落接過酒囊,項雪沉豪飲著,任由酒香流出唇角,浸濕衣襟。他笑道:「這小酌勝過乾杯……」 他揚起手,才想拭去唇邊的濕意,卻霍然震懾在原地。 他終於想起,為何當日會對雨兒在昏迷時的囈語意有所感了。 因為在柳單遠身上有一方素雅帕子,上面繡有兩排絹秀的字,內容正與兩兒念的詩不謀而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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