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潔 > 夫君少裝傻 >


  回身覷著他,詠兒噘起櫻唇,顯得有些委屈。「在這裡難道連穿衣的自由也沒有?」

  她想發脾氣,想大哭,可氣過、哭過又如何,她還是得面對現實。

  「抱歉。」輕輕地,烈竹逡只能給詠兒這一句話。「送你回家後,你可以找回你的任性與自我,但在這之前……請你諒解。」

  他說得十分無奈,仿佛詠兒遭遇的一切全是他的錯似地。

  「為什麼對我說抱歉?」沒辦法回家、錯入時空,都不是他的錯啊!

  詠兒想說出口,卻發現他仰望天空的側臉有著潛藏的無奈與抑鬱。

  忽然間,她有種想徹底瞭解他的衝動。

  「你終是會明白的。」男子的神情平靜,朝她露出的徐徐淺笑卻飽含著莫多思緒。

  不去計較他心頭有多少百轉千回的思緒,詠兒勉為其難地道:「算了,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在還沒找出任何可以回去的希望之前,她死都要巴著烈竹逡。

  思及此,她發愁的小臉終染上了抹雨過天晴的陽光笑意。

  ***

  小舟曲折穿行在羊峒湛藍透明的水色當中,在陽光映照下,岸上綠意紅花倒映在水面,與池底石紋輝映成一幅人間仙境的脫俗景致。

  矗在船畔,烈竹逡悠然自得地撐著船,任由微風飄然嘻戲地穿梭在他蜜褐色的長髮間。

  「要……多久的時間?」

  相較於烈竹逡神態自若的模樣,詠兒的反應則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咱們得在樹正寨落腳,休息一晚再上路到紮如寺。」

  「到樹正寨還有多久?」

  「幾個時辰。」

  天啊!老天啊!為什麼她的痛苦還得持續這麼久?!

  「你非得用這個姿勢嗎?船身無法平衡更容易傾覆,屆時我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救你。」烈竹逡苦笑著,看著詠兒幾乎要抱住他雙腿的模樣,他竟感到有趣。

  「人……人家就是害怕嘛!」分神瞪了他一眼,詠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稍稍挪了挪身子,心裡則責怪著自己,為什麼沒有隨身帶救生衣的習慣。

  哼!這人和老哥一樣壞心腸。

  她記得有一年他們一起到淡水,老哥硬是由淡水笑到八裡。原因就是因為她要求在那短短不到幾分鐘的船程穿上救生衣。

  可想而知她有多害怕,別說是這小小的一葉扁舟了,若早知走水路,她死也不離開他的屋子。

  「五花海是神池,它的水灑向哪兒,哪兒就美麗。」

  雙眼顧盼之處皆是美景,烈竹逡著實無法明白詠兒的恐懼源自何處。

  「美是美,可你不覺得水的顏色藍得實在太詭譎了嗎?」眼前的人間仙境她不是看不見,但總讓她有種太過虛幻的感覺。

  藍色太冷、太憂鬱,落入眼底是一種讓人無法捉摸的虛無縹緲,仿佛一失神,便會跌入那毫無止盡的虛無當中。

  眸光輕移,瞧著烈竹逡挑眉的神情,她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蠻橫地道:「怎樣,我就是怪,敢笑我,踢你下去喝水!哼!」瞥過臉,她故意不去看他,卻感覺到輕舟微微晃動著。

  「想來姑娘是不怕水怪,也不怕獨自一人嘍!」撐住篙,烈竹逡一臉無辜地瞅著那張逐漸蒙上「後悔」兩字的小臉蛋,心口竟是暢快得很。

  詠兒聞言,隨即見風轉舵地柔了嗓。「唉呦!人家同你說笑的,烈大俠你可別當真。要不要坐下歇歇,小的幫你槌槌背、揉揉肩,如何?」

  掛上一抹諂媚至極的笑容,她的姿態低得幾乎就要與船板玩親親。

  「我不累!」頭一偏,他斂下眼眉將笑意掩去。

  這小紅頭實在有趣。

  呵!呵!尷尬地連笑數聲,為了維持平衡,她將自己的大背袋移向船尾,一雙纖弱小手不自覺攀抱住烈竹逡的腳畔。「羊峒的美景果真名副其實啊!呵!呵!真是美得讓人震懾啊!」

  苟延殘喘地發出幾抹笑聲,她決定使出賤招,雙眼一闔,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無暇理會詠兒匪夷所思的行為,烈竹逡遠跳著眼前看不盡的美景。

  霍地眯起眼,他俐落拉起篙,手中掌勁一發,那悠遊在清澈水底的肥魚瞬時成了盤中飧。

  輕扯唇畔,烈竹逡將貫穿在篙上的那一尾魚丟入竹簍內。「咱們的食物有著落了。」

  瞠著眼,詠兒仰起頭崇拜地望著他。「你好厲害啊!」

  他淡淡覷了詠兒漾著燦陽般的笑臉,對於她的讚賞無動於衷。「等會咱們在則查窪溝歇息。」

  「太好了!」

  一聽到要上岸,詠兒抑不住地揚聲歡呼,臉上的笑容掩不住心底真實的感受。

  「好香!」

  一上岸,烈竹逡就地取材,迅即起了火將那肥美的魚烤得香味四溢、金黃酥脆。

  摘了片葉子在湖邊清洗過後,他將烤熟的魚對半分了遞給她。

  「謝謝!」接過魚,悄悄打量著烈竹逡體貼的動作,詠兒心頭竟湧上了股異樣的感受。

  像他這種體貼細膩的新好男人,在她那個年代鐵定是炙手可熱的搶手貨。能成為他的女人,必定幸福無比吧!

  想到此處,她不由得怦然心動,一張小臉不由自主染上一抹醉人紅霞。

  「怎麼了?」感覺到她定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烈竹逡與她的視線相迎,當眼底映入她豔若紅霞的嬌美臉龐時,他竟感到莫名局促。

  兩人不約而同地匆促移開視線,默然不語吃著烤魚。

  「我們無法在此逗留太久,吃完就上路如何?」

  立起身,風揚起他醉人的金褐色長髮與翻飛衣衫,恍然間,烈竹逡身上那與世隔絕的孤冷又給她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好。」發覺自己的目光又不聽話地停滯在他身上,詠兒索性低垂下頭,拼命把思緒集中在那肥魚鮮美的好滋味上頭,心不在焉地應著他的話。

  只不過那曖昧的氛圍若悠悠流水,掩不住的悸動交織出優美的旋律。

  在古代,時間仿佛也跟著緩了腳步,一路上悠悠水聲間著鳥鳴蟲唧,無從間斷地不斷落入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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