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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沒有?」騰鐸嚴峻的臉部線條繃緊,刻意拉長了尾音,加深了疑問。

  即便是簡單的二字,將軍爺沉然的語調,還是形成了道可怕的壓迫感,福伯咽了咽口水,不敢有所隱瞞地說:「晌午,老福晉同格格來了一趟。」

  「她們來這裡做什麼?」

  福伯搖了搖頭。「小姐同老福晉與格格談些什麼,奴才不知道,只是不到半個時辰,便見格格氣呼呼離開了,後來小姐交代,這事別同將軍爺您說。」

  騰鐸沉思了一會兒,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他二話不說,腳步直接往主屋而去。

  待他進主屋後,竟發現善若水的頰側貼著書,伏在寢房的窗邊睡著了。

  一桌子的菜在煢煢燭火下,覆著誘人的光暈,也讓騰鐸瞧得心酸。

  聽到身後窸窣的聲響,善若水倏地起身,蒙矓的睡眸沖著他蕩出笑意。「你來了。」雖然晚了,但騰鐸依約前來,讓她陰鬱的心情瞬間晴朗。

  瞅著她好一會兒,騰鐸腦中不由得揣想著她獨自面對布穆綺與額娘的情況。

  「你用過膳了嗎?我好餓。」發現他擰著眉直瞅著她,善若水逕自解讀。「還是你累了,想泡泡熱水澡?」

  「以後這麼晚了就別等我。」眸底映入她一心一意為他張羅的善體人意,騰鐸走向她,順手將她耳邊微亂的鬢絲掠至耳後,語氣有些責怪的成分。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想等你一塊吃。」她抿了抿唇,笑得好羞澀。「況且一個人吃好悶的,能同你一起吃飯、喝酒,我心裡才歡喜,才會吃得多。」

  她笑吟吟的模樣,讓人瞧不出半點異樣,若有所思的黑眸落在她臉上,騰鐸順勢將她帶進懷裡問。「有話要對我說嗎?」

  曾經他以為,善若水與一般青樓女子無異,但幾次相處下來,他感覺到她的獨特,她的與眾不同。

  他以為有朝一日,他會對善若水失了興趣,會從著迷欲當中掙出,沒想到他非但沒掙出,反而愈陷愈深。

  以前他沉溺在彼此的恣情歡愛之中,但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便有辦法讓他衝動地血脈賁張,將她壓在身下好好愛過一回。

  現下,無須身體的貼近,即使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讀書、寫字,也能感到滿足。

  而此刻,他很想知道,善若水會怎麼同他說這件事,更想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第九章

  「當然有!」善若水勾住他的頸,銜著柔笑的唇輕輕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我想你!」

  騰鐸濃眉飛挑,幽邃的黑眸,注視著懷裡那張粉嫩的臉兒再問。「就這樣?」

  「要不還能怎麼?」雙手習慣性攢著他的衣襟,她偎在他懷裡,嗔了他一眼。

  她愈是避著不提晌午發生的事,他愈是想知道,撐不過半刻他隱忍不住地開口問。「今天,你……受委屈了嗎?」

  沒料到他會問出口,善若水怔了怔,心裡因為他的在乎,緩緩漫過一道暖流。

  「怎麼不說話?」他靠近她的臉龐,低下頭想看她的表情。

  姑且不探究他為何想知道這事,善若水巧笑倩兮地問。「如果我說,我抬出了大將軍,反將了她們一軍,你會生氣嗎?」

  騰鐸意味深長地緊緊鎖著她臉上的神情,緩緩道:「你別告訴我,受委屈的是她們?」

  善若水咯咯輕笑出聲,沒給他答案。即使不明白,在騰鐸心裡她是否佔有一席之地……或者她依舊是騰鐸暖床的伴……但這些日子來,她對騰鐸益發加深的情感,放縱的情感,無庸置疑地,已不自覺超過她所能負荷。

  這般心思,讓她矛盾而迷惘,是喜也憂。雖然她說得冠冕堂皇,伹到了他真要娶妻那一日,她如何能瀟灑地由他身旁走開?

  善若水暗歎了口氣,不願再想,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一雙小手很不小心地扒開了他深絳色的巴圖魯坎肩與石青夾袍。

  誰知道也許是太緊張,騰鐸身上的巴圖魯坎肩硬是和她做對,讓她不得要領地無法展現她的狂野。

  騰鐸沒好氣地輕笑出聲,壓住她忙碌的小手問。「先別忙了,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瞧他不動如山的模樣,善若水咬著唇,嗔瞪了他一眼。「不行!」

  她心裡有好多沒辦法同他言明的苦澀心事,一定要他的氣息與溫暖擁抱才能驅走心裡的寒意。

  騰鐸瞧她怎麼也不提晌午的事,心裡雖有數,卻也不點破,他不希望讓她再憶起那讓人不快的事。酌思了片刻,騰鐸嘴角微揚,他莫可奈何地開口。「好吧!本將軍今晚就任你處置吧!」

  善若水仔細瞧著他的臉龐,讓他的語氣逗笑了。

  在騰鐸還沒反應過來時,善若水已扣握住他的手,打開他的手臂,讓他偉岸、無一絲贅肉的肌理線條緊密貼著她的柔軟。

  緊靠在騰鐸溫暖的胸膛,她有種此生再也別無所求的滿足。

  「這樣就夠了嗎?」他的語氣有些訝異。

  一般女子不多是會在此時大發嬌嗔、盡訴自己所受的委屈,但她沒有。

  她只是默默地同他撒嬌,尋求依偎。

  這樣的她,反而讓他感到心疼的思緒益發澎湃如潮。

  雙臂下意識圈住懷中的人兒,騰鐸發現,彼此的心已毫無距離地緊緊貼近,再難分開。

  那一日之後,騰鐸又整整大半個月沒回四合院。

  善若水在這樣反復等待、期待,失落與寂寞的日子裡,管不住的,心裡、腦子裡再也沒心思裝書,所有的所有只有他。

  善若水帶笑的眉眼已在不自覺中,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悵。

  「人兒人兒今何在?
  花兒花兒為的是誰開?
  雁兒雁兒因何不把書來帶?
  心兒心兒從今又把相思害?
  淚兒淚兒掉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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